“怎么,你还想动手?”
“你才复职没多久吧,别为了几块钱闹进公安局。”
“你是在威胁我?”
手里的东西也不轻,时怛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听不出来?”
绷紧下巴恶狠狠瞪着她,金丛梅气得鼻息加重,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只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走回那老婆子的摊子前,焦躁地从包里翻出一张五块,揉成一团愤愤地扔到纤维袋上转身就走。
老人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迟缓地往前探出身子把钱捡起来摊开,然后赶忙抬声招喊:“小阿姨,要找你钱的。”
但人已经不见了。
时怛后脚也跟着走了,回到家里赶忙把东西放到厨房,两只被勒出凹痕的手终于得以解脱。
坐椅子上休息会儿喝了口水,她才将食材整理好放进冰箱,洗一只梨子边啃着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处理工作。
一晃已经到了一点多,空空如也的胃部反抗主人的折磨叫嚣起来,时怛这才注意到时间,松松硬邦邦的肩颈起身去厨房做饭。
饭菜香在屋子里飘荡而起,半个小时后,一菜一汤上了桌。
饥肠辘辘的人正要下筷,筷子头将将碰到红烧带鱼时,忽地停下了动作。
她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给食物拍了一张照片,打开通讯录,发送给《法医大人》,然后这才开始吃饭。
一个人在家,早饭她通常简单煮点面或粥,午饭煮米饭时多下点米,当晚把中午的饭菜热一热,这样的方式是最不浪费又便捷的。
饭后清洗好碗筷,手机一震,微信里传来了法医大人的回复。
这个点才吃饭?
她没立即就回,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平时一扎眼就过的三两分钟,此刻像被无限拉长。
当手机上的时间从14点21分跳到14点23分,她始终没能忍耐太久,打开文字框输入回复:早饭吃得迟。
下一条:你是在休息还是工作?
两条消息发送出去十多秒,备注上头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时怛盯着那行字看,直到它消失,新消息来临。
法医大人:刚出警回来,饭后休息一下。
这一次她没能忍几分钟再回复:才吃饭啊?
法医大人:这不跟你撞上了。
时怛:难怪你们警务人员多有胃病。
时怛:下次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一桌霸王别姬,养养胃。
法医大人:霸王别姬?
她发了个很是猖狂的得意笑脸:你什么时候有空?
等了一下没有回复,她抱着手机继续等,数分钟后,终于跳出新的信息:后天吧,我排休。
时怛:正好,我后天也不用直播。
时怛:那到时候恭候法医大人的大驾。
那边发来一个挠头的憨憨表情,附加一句话:辛苦了!
她嗤笑——真是古板:那你抓紧时间多休息,不打扰了。
法医大人:好。
两天后,时怛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购买了新鲜的食材,刚把鸡块下锅焯水,大门被扣响。
门打开,挺拔身形拢下长长的阴影,门外的人单手提着超市购物袋,看到她淡淡弯下嘴角。
“不是约了12点吗,这么早来?”她诧异,侧身把他迎进来。
“我听你说的名字感觉是道硬菜,早些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他把伴手礼放到茶几上。
时怛一边回到厨房:“叫你12点过来就是让你趁着排休多睡会儿。”
水开了,她把火关掉,把浮沫撇掉后用漏勺把鸡块捞出来。
解宋跟过来,瞧吧台上堆着红红绿绿的塑料袋,装了各色食材,洗碗槽里竟还爬着一只活生生的甲鱼,正伸长了脖子试图从锃亮的深槽里爬出来。
“这是要煮吗?”
她睨他一眼,对他这个问题很是奇怪:“不然我拿来当宠物养呀?”
“那怎么没让老板杀好。”
“拿回来现杀现下锅最新鲜。”
解宋:“………”
他看着她换锅倒水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不由得拿太湖山顶她遇一条没有威胁性的水蛇时的模样作对比。
把焯好水的鸡肉放进陶瓷锅里,倒入清洗好的中药材,盖上盖子猛火炖,因只有一个炉,她只好用开水壶另烧水。
“霸王别姬呢?”他问。
“喏,霸王,”一边忙活着,她用下巴朝洗碗槽还在不懈往上爬的甲鱼兄点了一点,然后又示意陶瓷锅:“鸡。”
反应过来,他一阵失笑,缓了半天才能再开口:“为什么国人这么喜欢用谐音给菜式命名?”
“那蚂蚁上树总不能真给你挂个树枝在盘子里让你揪着蚂蚁吃吧。”
“狮子头总不能真给你砍个脑袋端上桌,青椒虎皮还能去动物园里剥一层老虎皮给你下锅煎?你们警务人员不得拉我们进去蹲着?”
解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接着侃道:“老祖宗那辈多有文化。”
啼笑皆非:“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
被这么一问,她倒灵光一闪,去取围裙:“真的有个你擅长的活儿,我给你系上。”
解宋不疑有他,稍稍弯下腰让对方方便些,她将带子套进去,绕到他身后把绑带系上,他随口问道:“什么活儿?”
“帮我把头砍了。”
她站在他身后,所以解宋一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头?”
“甲鱼头啊。”
平和的神情难得地覆上了为难,他反问:“不是整只下去炖吗?”
“那样不入味,而且待会儿吃的时候会膈应。”时怛这时还没发现对方的异样。
“你用这把刀吧,拿来砍骨头的,给根筷子让它咬住就能砍了。”
“会不会有点残忍?”
陡然一愣,她旋即问:“你一个拿刀把人开膛破肚的觉得杀甲鱼残忍?”
“两者性质不一样。”
她一噎,停了片刻:“那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