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听着他怦乱的心跳,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梦,嘟囔了一句,“哼,做梦都不盼着我点好。”便也伸手环抱着他,不再追问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琮才稳住了心神,抚着沈筠的发丝道:“卿卿,这段日子大家都叫我将养身体,也是难得清闲,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沈筠听了心中欢喜,抬起头笑吟吟道:“我想做的事情挺多的,殿下都陪着吗?”
萧琮微笑着道:“说到做到。”
沈筠却又有些失落地道:“我想与你做寻常夫妻所做的事,一起洗衣煮饭,耕种垂钓,一起看日升月沉,一起走遍万里河山,尝尽天下美食。这些殿下都能陪着吗?”
萧琮想了想,认认真真地道:“洗衣耕种什么的就免了吧,依咱们俩现在的状况,怕是折腾不了几下就该被人抬回来了,但去庄子上住几天散散心还是可以的,你让落英准备着吧,我跟他们交代几句,明天咱们就可以出发。至于走遍万里河山,尝尽天下美食,这个只能等来日方长了,总之我答应你,一有机会就带你出去走走,行不行?”
沈筠听得抿着嘴直笑:“你这个人就这么老实吗?我不过玩笑一句,你也大可以随便说几句大白话,哄哄我不就完了吗?”
萧琮捏着她的脸道:“我几时哄着你玩儿过,哪次不是娘娘一句话,就巴巴地照办?饶是如此,都还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惹了娘娘不高兴,哪里还敢说什么大白话。”
事实也确是如此,咱们的东宫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两人就坐上了前往城郊皇庄的车驾,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觉得累,到天擦黑时,两人已经坐在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宅子里喝粥了。
沈筠一边和萧琮喝着清粥,吃着小菜,一边看着落英领着人忙里忙外地收拾,等他们喝完了粥,落英过来收走碗筷,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沈筠便像往常一样,与萧琮各自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却迟迟不见有人来伺候梳洗,不禁有些疑惑地向外面张望了几下。
萧琮见了,放下书笑道:“不是你说的要像寻常夫妻一般吗,怎么还总想着等别人来伺候?如今只能劳烦娘子自己动手侍奉夫君了。”
沈筠听了,一边笑着往厨房去烧水,一边道:“郎君你才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老等着别人来侍奉。”
萧琮原本跟着她来到厨下准备帮她生火,听了这话奇道:“这妻子不该侍奉丈夫吗?”
沈筠往烧水壶中一瓢一瓢掺着水道:“通常是如此,但总有例外的。”
萧琮生好了火,过来揽着她的腰道:“哦?谁家是例外的。”
沈筠掺好水,盖上锅盖,与他一起坐到火旁:“你还记得卖馄饨的顾大嫂吗?”见萧琮点头,她便接着说道,“她从前老爱跟我说,她那个当家的,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就问她怎么个好法,她说,他虽挣不回来金山银山,却从来没有让她饿过肚子,虽不懂诗词歌赋,但说的话总能让她一整天脸上都有笑容。每日上工之前总是先给她准备好朝食,放在灶间煨着,这样她即便睡晚了,起来也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到了做完工,也不与工友厮混,而是早早回家给她做晚餐,待到吃完了饭,又将刷碗洗衣这些家务都做了,还要牵着她的手一起到陌上散步消食。在她有身孕时,更是什么都不让她做,每天夜里还给她打水泡脚,她原本以为,这也只是孕中的特殊待遇,却没想到,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他还是一直如此。为此,别人没少嘲笑他,说他不是娶了个婆娘回家,而是娶了个祖宗,他却不以为意地道,我娶我的婆娘回来,是为了好好疼她,不是让她来给我当佣人的。唉,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顾大嫂一把年纪了还什么都不会,我真的无法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纯粹的感情,无关乎你对他的价值,只是因为你就是你,就值得他倾心相付。怪不得顾大嫂会说,这样好的男人,就算拿个皇帝来跟她换,她也不换。”
萧琮一面拨着火一面静静听着她的叙述,等她说完了,才捧着她的脸有些哀怨地道:“怎么办?娘子说的这些,为夫都做不到啊。”
沈筠听后抿着嘴笑了:“谁要你做这些了,我不过就是想告诉你,女子也不是生来就为了侍奉你们这些男子的。再说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这棵青菜,就算拿十个皇帝来,我也是不会换的。”
她说完,估摸着壶中的水已经热了,就准备去拎,谁知萧琮已经一手拎起那壶,一手牵起她的手道:“娘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今日只好由为夫伺候着您梳洗吧。”
之后的几天,他们也真的如寻常小夫妻般,醒得早就一起去山边看日出,醒得晚就一同做朝食,上午携手到田间摘菜,下午则去湖边烹茶钓鱼,钓到了,就同享一顿鱼宴,钓不到,也自有人准备好了干净新鲜的食材放在灶上,沈筠每每笑言,“看看今日咱们的田螺姑娘又给准备了些什么”。二人便一同造饭享用,用完后携手行至陌上,看夕阳西下,昏鸦啼归。到了夜间,自然又是赌书泼茶,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