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不知自己是因想起当初受的恩惠,还是因自愧于“恩将仇报”般的将诸多成见加在往日的恩人身上。
反正不过片刻,他的脸色就已红比水中的锦鲤,好似还在阵阵发热。让他恨不得,一头扎到水里,即能给自己降降温,也能掩藏了不堪。
丹阳见面前的美少年,虽霎时间就红透了一张脸,但拘谨僵硬,胆战心惊到瑟瑟发抖的姿态早已不再,这才又笑着继续说道:
“这才对嘛,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能吃了你。”
玩笑了一句之后,丹阳才正色继续道:
“虽说,我将你借来府中完全是场意外。但即如此巧,就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不如你和我说说,那日之后都发生什么?”
她吩咐了一句,边找了处远离岸边,被日头晒得微有些烫的栏杆靠了上去,边招手让墨阳也到她身边,如法炮制。
墨阳初时还不敢,但被丹阳郡主拉了一把时微挣了一下,差点儿让两人都掉落水中,这才不得不在丹阳郡主的强硬下,“屈服听命”。
而之后,因他与眼前人都专注在言语与回忆中,反倒完全忘了不可与贵人平起平坐的规矩,越发随意自然起来。
丹阳听过墨阳的叙述,与她当日的预想大致没有多少出入,也于韩青岚之后曾与她说过的那一日的情况,大致相当的情况后,只微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而这其中,因墨阳一直身处梨香园,知道的消息和细节自然比跟踪她返回公主府,又去而复返的韩青岚就更多更详尽。
所以,直到待眉目如画的美少年全部说完后,丹阳才又开口将心中疑问,细致问出。
“依你所言,那些后来盘踞在主戏楼四层的家丁仆从,很可能并不是某一家的?”
墨阳关于这点,其实只是一语带过,且还颇有些语焉不详。
他没想到,丹阳郡主听过那么一大车话后,竟直接就点中了这一句——他完全凭自己主观臆断,给出结论的一点。
墨阳立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不知能不能再说的更多或更细。
而就在他目光游移,额角见汗时,一旁与他咫尺之距的丹阳郡主,忽笑道:
“你别担心,我知道这话可大可小,所以绝不会对旁人透露一个字儿。更不会牵连上你与梨香园的任何人。”
“但这事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还请你实言相告。”
说着,丹阳垂首,并在胸前拱了拱手。
为了不让对面水榭之中,此时不知走到何处的赵参军发现异样,她能表示诚意的神态与动作都十分有限。
但诚恳与迫切的态度,通过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情,也足够传达到与她不足一臂远的少年心中。
“啊!郡主您,您折煞小生了。”
墨阳差点儿被吓得跳起来,但被对面的丹阳郡主眼明手快的拉住胳膊,这才没将惊讶的心情转成实打实的动作。
他迎视着对面少女眼中的灼灼目光,心中不仅因曾受惠于少女而难已拒绝。
这一刻,他莫名的觉得,也许眼前这位贵女,并不会像往日里那些油嘴滑舌,欺世盗名的乡绅老爷们。
也许,他可以信任眼前的少女,为自己和班主搏个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