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不是说来看祖母吗?怎来去如此匆匆,连句话都不肯多说,就要走吗?”
看似和蔼亲昵的话语,吴老夫人全程却都只用平板到毫无起伏的,低沉声音说着。
两相叠加,诡异与错位感能一瞬逼出,初听之人满身冷汗。
但这样的话,丹阳却是从小听到大,并早已习以为常。且她在上一世中,一度曾以为这样的怪异表达,不过是对方关心与爱她的方式有些特殊而已。
虽然,她在上一世,早看穿也习惯了这种把戏。
可这会儿再次亲身经历,亲耳听到,仍忍不住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厌恶。
暗中深吸了口气,丹阳才重新端出笑脸道:
“祖母怎能如此错怪丹阳呢?您这么说,岂不是责怪我假心假意,不配为人子孙?”
吴老夫人被堵得一愣,斜眼多看了丹阳两下之后,才在心底安抚自己不过是凑巧罢了。
向来说话不经脑子的小丫头,哪里能看出她的真实意图?
但这颗软钉子,还是让吴老夫人的心情瞬间急转直下,连耐心都因此少了两分。
“你这丫头,又说胡话。算了,不提这些玩笑话了。你娘的身子如何了?”
吴老夫人为了能卸去丹阳的心房,语气比之前还和蔼了两分,且故意露了些笑意出来。
丹阳闻言,面上不显,仍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笑,但心底却瞬间就提起十二分精神。
呵,重头戏来了。
“不怎么好呢。宫里的老太医说了,我娘体虚神乏又怀了身孕,必须卧床静养,好好调补一番才行。”
丹阳的话虽半真半假,但逻辑自洽又有吴老太医可为她事后圆场。所以眼下,她答的顺畅无比,一如她上一世没心没肺的那会儿。
吴老夫人闻言,用气声应了一句。
她面上看不出心情如何来,但对其性子与举止,早已了如指掌的丹阳,却立时明白,国公府的老封君,心情已经很不爽了。
但这可还不算完,丹阳笑笑,又立刻开口,好似才想起来般补充道:
“不过,祖母的消息可真灵通呐。我还以为,公主府大门外出了命案后,府里按照京兆尹的吩咐,闭紧了门户后,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呢。”
丹阳说的随意,吴老夫人听的也没走心。只半闭着眼,不知在认真思索什么,眉头都打成了个死结儿。
因此在丹阳话毕后,吴老夫人只极敷衍的开口,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小孩儿般,缓缓道:
“哦,这不是祖母担心你娘。所以,刚刚多问了冯嬷嬷两句,自然清楚了。”
话才刚出口,银铃一般的笑声,就已洒向屋内的各个角落。
笑声太过突兀,让屋中其他人纷纷一惊后,瞬间都向丹阳投去瞩目与不解的目光。
吴老夫人则在一愣后,心头莫名火起。
仿佛不用丹阳多说一句,她已从这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明确听出了对方对她的嘲讽。
“你,在笑什么?”
因不悦,吴老夫人开口之时,之前故意维持的平和面具瞬间分崩离析,语气与眼神中就只剩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