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快枯死的小桃树,一座偏僻荒芜的院子,原本朱红的宫墙因为长期未修缮而褪色至阴沉,碎裂的青石板路随意堆砌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一个小小的少年正躺在草坪之上仰望着并不明亮的天幕,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
实际上,能在深宫出现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贵,可他身上有些陈旧不合身的衣袍让君绫(乔嗔)开始怀疑他是否是某个侍卫的血脉。
直到——
进来的太监阴阳怪气的唤了他一声二皇子,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讽鄙夷更是趾高气昂。
二皇子?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落魄的皇亲国戚,简直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孤儿。
在那太监走后,地上的少年爬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并不起眼的饭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几分自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很长一段时间,君绫都要居住在这座无人问津的小荒院了呢,作为她唯一的室友/邻居,她或许应该先跟那少年打个招呼。
一般的小孩子在看见陌生人进自己家门的第一反应都应该会是警惕亦或者害怕,但看见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君绫,谢长寄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君绫:“我是吃小孩的妖怪。”
少年:“就这?”
她看上去哪里像是什么妖怪,漂亮得像是画卷里踏着山水而来的帝姬,美得不可方物。
就连谢长寄这个向来对漂亮没什么概念的人,都有些晃神。
他当然不害怕,他的命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会愿意利用他,因为他本来就是一堆垃圾。
君绫从未看见过这么不讨喜的孩子,孤僻固执得像个怪物,不合群还话少,就像是真的拿自己当垃圾一般活着。
但死气沉沉的他有时又会下意识的表现得很自持理智,比如他的衣袍总是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虽然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但他依旧按时打扫。
有一日,君绫看见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口,便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少年恹恹不欢,原来是因为衣袍上沾上了污渍,洗不干净了。
那件衣袍是他母后去世前给她做的,那位温柔的皇后曾经在怀着自己孩子期间在一针一线里,从出生到长大的衣物里,寄入了无限的温暖。
洗干净一件衣服,这对君绫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打了个响指,那件衣袍腰上的污渍便一干二净,连带着整件衣服都干净得像是崭新。
少年眼睛一亮,望着君绫的眸子也带着更多的光:“你是神仙么?”
她可不是,她还正好是为了躲避那群神仙才被迫躲在此处。
君绫想了想,扬唇浅笑:“我是吃小孩的妖怪。”
少年怔了怔,随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细微的弧度:“我是小孩。”
“噗嗤……”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坐在檐下台阶上笑了许久,而君绫清楚的记得,那是记忆里她第一次看见那孩子笑。
湛澈的桃花眼,柔软的眼神,他生来便干干净净,与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