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伯?卢亚的反应和丹尼尔预料的一样。他弓着腰跟着丹尼尔走了一路,态度恭敬而谦卑。丹尼尔和他聊了几句,对他的才智和智商做了肯定,鼓励他继续为公司做贡献,等到卢亚的腰快弯不动了,才吩咐管家给了卢亚一个小袋子。
“诺,这里是200弗元,你干二十年都挣不着这么多钱,拿着吧,算是公司给你的奖励。”
虽然已经努力掩饰,但是丹尼尔语气中的居高临下和施舍般的感觉仍然很明显。卢亚接过袋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少爷,我听说这个专利很值钱的,要是有一个,一辈子都吃穿不愁的——”
“那也要看是什么!”,丹尼尔语气严厉了些,“上一个发明水洗染色法的,那可是关系到我们所有人都要穿的衣服!你这个小部件虽然重要,但是咱们公司的蒸汽机一年也就卖那么多,你们都知道,能挣多少钱?200弗元已经很多了,你要是不满意,就把钱给我!”
“满意,满意,我怎么可能不满意呢,谢谢少爷!”
“行了,回去吧,给你放一天假,后天去厂里上班,知道了么?”
“好的,谢谢少爷!那我走了少爷!”
卢亚倒退着离开了兰德家的大宅。他把那个袋子揣进怀里,两条胳膊捂着胸口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左右看看没人,把袋子叠了叠,团成一个小团塞进裆部,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走向了工厂的方向。这200弗元要是给一个人,那确实是可以买栋小宅院收租金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了,但是他卡伯?卢亚要这些钱还有别的用途,自然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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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机械公司在弗恩丁根西部有一片厂区,提供公司四分之一的蒸汽机生产。公司在这片厂区雇佣了超过两千名工人,大部分工人一周的工资是20拉姆,干五周,可以挣一个弗元。厂区呈长方形,分铸造、成形和组装三个车间,在组装车间的尽头,是一排低矮的木头房子,作为工人们的宿舍。裤裆里揣着200弗元的卢亚穿过不时发出巨大轰鸣的厂区,摸进了自己的房间。作为厂区的三级工,他有资格居住两人间,同住的工友上工,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卡伯?卢亚进入自己的房间,掀开床铺,掏出一个灰布袋子,继而从裆下拿出那个装着200弗元的小包,打开清点了一下,全是10弗元一张的票子。他数出十张,想了一下,又拿出五张,把总共50弗元的票子放进了那个灰色的布袋子里,又把剩下的150弗元放回那个兰德交给他的袋子,用手攥了攥,放进了怀里。因为发明了离心式调速器的原因,他有两天短暂而珍贵的假期。卡伯?卢亚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就决定把这个下午睡过去。
到了晚上九点,工友们下工,卡伯?卢亚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工厂给他们提供食堂,但是休假的工人吃饭需要支付2拉姆的费用,卢亚虽然靠自己的专利赚了些钱,但是他并没有一个有钱人的自觉。他饿着肚子离开房间,沿着宿舍区走了一会,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与其他房间一样的宿舍。
兰德机械公司弗朗丁根工厂工会的办公室。
“卡伯书记,你来了,怎么样?”
工会副书记派屈克?加汗是一位褐色头发的矮壮男子,他见卡伯进来,起身问候。站了一屋子的男人们纷纷起身,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卡伯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把那个袋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兰德那个资本家,偷了我的专利,就给了我150弗元,这是赤裸裸的剥削!”,卡伯打开袋子,把那15张10弗元的票子展示给每个人看,“哈瓦瑞导师说的对,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迫没有尽头!我们必须站起来争取我们自己的利益!现在有了150弗元的经费,全厂2300名工人,一人两天一个面包,两天需要43弗元的经费,这150弗元,我们按25%的比例补贴给大家,加上大家各自的积蓄,忍一忍,可以坚持大概14天。他兰德手里有一个给铁道部的大单子,10天后要交货,我们的同志已经打听清楚了,超过80%的产能都在我们这个厂子。铁道部的订单是兰德少爷的命根子,我们选在这个时候罢工,绝对可以实现我们的要求!”
“对,实现我们的要求!”
“一个月两天假!”
“每天10个小时工作!”
“提供工伤赔偿!”
工人们的情绪被卢亚煽动起来了,议论纷纷。卢亚等大家安静下来了,才继续开始发言。
“现在有了经费,各车间的同志也都知道了计划,罢工从明天开始!现在,我再给大家讲一讲,哈瓦瑞导师的精。”
工会书记加汗从一个包裹严密的包袱里掏出一本翻起了皮的、一看就是劣质作坊印刷的厚书,递给了卡伯?卢亚。在那本书的封面上,用弗朗语印刷的书名已经有些模糊。
《论资本》。
胡尼?哈瓦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