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里是加了玫瑰汁子的清水,采苓用玫瑰花瓣仔细抚过主子的手指,神色关切道:“这绣像小姐费心劳神地绣了十日了,如此下去怕是要伤了身子,还是歇一歇罢。”
“这幅绣像,是献给太后娘娘的,不能疏忽。”
采薇道:“太后娘娘虔心向佛,小姐绣一副观音大士像献与她,她必然会高兴的。”
嘉月“唔”了一声,采萍在旁赞道:“小姐的绣工愈发好了,这绣像美轮美奂,栩栩如生,且这观音头发实在逼真!”
采薇上前凑近了细瞧了瞧,有些自言自语道:“我瞧着,倒不像是绣线,而像是……真人的发丝?”话一说完,她自个儿也惊着了。
嘉月自然看得出来,她微微一笑,淡然道:“用发丝入绣,一为表对太后娘娘的孝心,二为显对菩萨的虔诚之心。”
采萍似是也被震到了,有些不解地问:“小姐……为何对太后娘娘如此用心呢?”
嘉月微微偏转了头,眼风瞥了她一眼,“这话以后别再说了。现在是在王府,而不是容家,太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王爷至亲。切记,谨言,免得惹祸上身!”
采萍忙忙垂首,“奴婢知错。”再悄然抬头瞥一眼主子神情,见嘉月面上并无怒色,遂放下心来打趣道:“奴婢只是心疼您这双手,日也绣夜也绣,都要累坏了!”
一时屋里众人都笑了,嘉月亦弯了唇角,又缓缓敛去了笑容,眸光沉沉,有些低叹道:“人言可畏,不能不忌惮些。”采萍一下子想到了孟家的事情,一时若有所思,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然而她也是有所打算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一个“孝”字,这样至纯至孝之举带来的好名声。
自王爷跟她说过京中几大家族之间似乎有所串联后,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大安心,仿佛一场风雨正在拉开序幕,可她作为后府女眷,但凡与朝政大事相干的,是一句也不会多问。可巧就巧在,近日门房处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表礼寒暄,京里京外的都有,嘉月看着拟上来的名帖礼单,似有所思,又吩咐采苓把名单记下来呈给王爷。
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她并不想知道,但这番举动倒不得不防备,无论是烧热灶,还是烧冷灶,一但柴火加多了反倒会引火上身,万一被有心人看去听去再大肆往外宣扬,引起了宫中猜忌,再按个名头下来,那也是吃罪不起的。如今里外担着这身孝名,倒可以光明正大地为避嫌计,反倒更显得辰王府光明磊落起来,往富贵闲人的方向罢了。
男子在外朝堂,女子管理内宅,一家子的安稳,需得各尽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