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里烧着上品银霜炭,屋内温暖如春。
语卿抬眼看去,见一个看上去年约五旬、满身绸缎的老妇人歪在美人榻上,一个头戴朱翠的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猜想她就是吴氏。
吴氏面相并不刻薄,一张圆脸显得特别有福气,给人的感觉很和蔼。
可就是这个貌善心狠的女人当年逼走了江明轩。
语卿带着母亲和姊妹不亢不卑的见过了吴氏。
吴氏接过贴身妈妈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了一口,看向何氏道:“起来吧,明轩娶你时没问过我这个继母的意见,你既是他自己中意的,老身也不敢为难你。”
说这话时她暗暗打量着语卿。
她从两个儿子嘴里得知,何氏母女全都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唯有语卿,身上是带刺的,一碰就扎手,因此对她加倍留意。
语卿把何氏扶了起来,冷言讥讽道:“亡父被逼远走他乡,怎么通知老夫人?老夫人说这话倒是委屈死我娘了!”
吴氏气得直翻白眼,却不好回怼。
跟她争个是非曲直?
哪怕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在金豆身上,也不能把自己从江明轩出走之事中摘个干净。
好在江明忠替她解了围,请语卿一家坐下,商量明天入族谱一事。
语卿却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沉着脸道:“入族谱之事可以推后再议,小侄还等着二叔给我母女一个说法,总不能白白叫我们受辱!”
江明忠脸色变了变。
卢氏讪笑着劝道:“阿卿,老夫人房里的下人你就放一马吧,不看僧面看佛面。”
语卿问道:“这位夫人的意思是说老宅的奴才都比我母女金贵?打扰了,告辞!”说罢,作势要走。
江明忠忙道:“贤侄莫走,二叔这就惩治外头那个不晓事的丫头。”
语卿朝他拱了拱手:“二叔觉得只有外面那个丫鬟不晓事吗?”
她眼眸一转,看了一遍屋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妈妈:“这屋里的奴才就晓事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语卿居然连她贴身之人都要收拾,也太不给她这个祖母面子了。
吴氏垮着脸道:“这几位妈妈不敢叫醒我,还不是因为我在睡觉,你若是心中有长辈就不应该苛责她们!”
语卿冷冷怼道:“老夫人在睡觉当然不能吵醒,可是她们可以叫我们母女进屋来坐,为何让我们在外吹冷风?
我倒要问问这几个老奴才,是谁给你们的胆,把我们晾在外面吹冷风!
我娘或者我姊妹,特别是我的幼弟如果吹病了,你们谁负担的起后果?
叫外人知道,还以为是老宅的意思,叫了我们来,却故意刁难我们!”
语卿把小事往大了说,吴氏不敢再护着几个贴身妈妈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明忠就在上房外每人杖责了几十大板。
虽然这板子打在下人身上,但没脸的人是她,因此脸色难看。
当着语卿的面惩治完了所有涉事的奴才,双方这才商谈了明日入族谱一事。
等正事商量完了,吴氏却装起慈祥来,问语卿将来有什么打算。
语卿道:“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