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冷道:“我们就是朝廷的人!有什么冤屈,说出来吧,不然你为什么死都没人知道,岂不是死得太窝囊?”
“什么冤屈?好!你是朝廷的人最好,正好替我传信给赵桓!”
郭遂的情绪瞬间崩溃,对着赵桓叫道。
“我的姐姐,是蔡卞的四夫人;我的外甥,死的时候才十六岁!”
“蔡京是奸臣,天下人都想要他死,我也很恨他,恨他牵连蔡氏全族,恨不得他早就死掉。”
“可是,蔡卞何辜?他为官清廉,勤政爱民,在地方上哪个百姓不爱戴?他与蔡京政见不合,经常对抗蔡京,秉持正义,哪个不说他是好官?”
“可是赵桓呢?就因为蔡卞是蔡京的弟弟,一句话就诛杀了蔡氏满门,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其残暴与嬴政何异?我的姐姐每日吃斋念佛,为受到蔡京伤害的人祈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伤害,他有何辜?”
“我的外甥,温顺好学,彬彬有礼,从不仗势欺人,每每以蔡京父子为耻,他又有何辜?”
“朝廷凭什么杀他们?凭什么?”
郭遂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全身已忍不住颤抖起来,满身的愤怒和哀伤化作了戾气喷发,恨不得将整个天下湮灭。
赵桓眉头紧皱,仔细回想了下,好像诛杀蔡卞满门的旨意确实是他下的。
当然,蔡卞也并非郭遂说的是个“完美”的好官,他之所以被满门抄斩不是因为他是蔡京的弟弟,而是蔡卞结党营私、打压异己,残害“忠良”累计达上千官吏,着实吓住了赵桓,所以赵桓才听了谏官陈瓘的建议,把蔡卞满门一起诛杀了。
当然,后来赵桓就后悔了,原因就是后来军统司查明白了,蔡卞除掉那一千多官吏并非什么“忠良”,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结党营私者,蔡卞只不过是真的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派,才痛下杀手。
可以说,蔡卞就是他赵桓的先行者,如果蔡卞不死,现在一定是赵桓的一把利器,也能为赵桓吸引大多数来自朝臣的火力。
可惜,自己误杀了他。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忠谁奸完全是凭民意和匆匆得来的证据来判断,事实上很多证据经不起核查,但为了快带斩乱麻,也只能先杀了再说。
再后来,赵桓就把陈瓘一脚踢了,六十多岁的陈瓘回家养老去了。
可蔡卞毕竟活不过来了,这也成了赵桓从那时起很少大开杀戒、转而以流放为主的重要原因。
现在听郭遂旧事重提,赵桓也无话可说,这个哑巴亏,他吃也的吃,不吃也的吃。
“郭遂啊!”赵桓尴尬道,“杀蔡卞不是因为蔡京,而是当时有人陈列蔡卞的六大罪状,官家一时不差才下错了旨,如今官家已经知道错了!”
“只要你提出来,让蔡卞沉冤昭雪也不是不可,况且蔡卞不还有另个幼子已经得到赦免被皇家收养了吗?上疏诛杀蔡卞的谏官也已经被罢官回家了。”
“你说,你还有什么要求?朝廷一并准了!不过你这过激行为可绝对要不得啊!蔡卞一家无辜,难道曹晟不无辜?你这岂不是成了你自己痛恨的人?”
“呵呵呵!晚了!”
郭遂惨笑道。
“一切都太迟了!我姐姐和外甥已经不在了,曹晟的案子也已经成了,我很期待赵桓人神共弃的那天来到!”
“可是,我看不到了!”
郭遂抓起那大汉的胳膊,箭尖对准自己的咽喉,用力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