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诗顾不得洗手,夹起一快排骨放入口中。
“语诗,伍泽胜给我打电话了,他辞职了。”不及语诗说到这个话题,张文雅就先说道。
“妈,你都知道了?”语诗试探着问。
张文雅不语,点了点头。
“妈,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怕你担心。伍泽胜泄露标底的证据我已经掌握了,孙家兴还把爸出事那天发生的事儿告诉我了。这一切都是伍泽胜造成的,他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语诗知道,母亲对伍泽胜的看法一直不错。如今知道她就是间接害死她父亲的人,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
餐厅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张文雅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语诗说道:‘’语诗,一切都过去了。要是你爸爸在,也不希望你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忘掉那些不高兴的事儿,抬头向前看!”
张文雅虽然不知道语诗为了调查真相做过什么,但能猜到她一定付出了很多。她不想让女儿太累,唯有放下过去,才能轻装上阵。
语诗放下筷子,倾身向前握住母亲的手,含泪道:“妈,放心,伍泽胜即将伏法,我已经为爸报仇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张文雅反握住女儿的手,母女俩相视一笑,均已了然。
季云枫在一旁看着,也替语诗高兴。凭她的聪慧和韧劲儿,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翌日一早,语诗和母亲买好了祭奠用的水果、点心,在季云枫的陪伴下,来到了韩鸿朗的长眠之地,深圳市郊的陵园。
入春的深圳,还有些寒意,一阵阵冷风袭来,吹得陵园两旁的柏树树叶瑟瑟作响,平添了几许悲凉的意味。
语诗穿着黑色的大衣,扶着母亲,缓缓向韩鸿朗所在的福园走去。季云枫跟在她二人后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季云枫知道,语诗免不得要大哭一场。这些日子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一直绷着自己。可他心里清楚,她根本没走出来。如今她终于找到害父亲的人,可以向父亲交代了。
韩鸿朗的墓地在福园的中心,与语诗爷爷奶奶的墓相毗邻。想到父亲能和他的爸爸妈妈长眠于一处,对语诗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将祭品摆好,语诗点了三根香,跪在地上,深深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上。
“爸爸,我和妈妈、云枫一起来看你了。在我的记忆中,我们父女俩从没分开过这么久。你知道吗,女儿好想好想你,每天都在想,每时都在想,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你了……”
说到此处,语诗难掩哽咽,轻声抽泣起来。
张文雅本就难受,见女儿哭,她的心仿佛被揉捏一般,忍不住也落下泪来。为了不让女儿更难过,她强忍着心痛,拿出纸巾擦了擦泪,俯身在女儿身边,柔声安慰道:“语诗,你爸爸如果看到你这样,他会很难过的。咱们不哭了,要坚强,你爸爸最喜欢坚强的你。”
“嗯。”语诗含泪点了点头,伏在墓碑上,紧紧地搂着,就好像她怀里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而是她和蔼、慈祥的父亲。
面对此情此景,任是一贯不轻易落泪的季云枫也忍不住动容,他不敢相信,眼角那清冷澄澈的水珠就是他的眼泪。
“语诗——”季云枫唤着语诗的名字,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揽住她。
他还记得,爷爷走的那一年,奶奶也是这样紧紧地抱着爷爷的墓碑,不肯松开。
失去至亲的痛,绝非常人能想象,只有身临其境过,才能体会其中的苦楚。
“妈、云枫,你们出去等我吧,我想和爸爸说会儿话。”语诗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幽幽地说道,那声音空灵无比,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