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王安石看到后面,更是觉得自己心窝都被戳烂了。
他既然对自己在鄞县的各项举措引以为傲,还特意存了这么多原始资料,自然暗暗存着将这些举措推行开去的心思。
事实上他已经在酝酿一篇长达万字的《言事书》,准备找个机会递上去给官家。
可看看苏辂这混账小子在讲什么屁话?
这混账小子说这些举措搬到其他地方去会导致民不聊生!
偏偏这混账小子推演得像模像样,饶是他心里怒气值已经蓄到最高,还是无法全盘否定苏辂所指出的问题。
这就更气人了。
这混账小子都没干过什么正经差使,怎么会把地方上的情况摸得这般清楚?
这混账才几岁,就敢这么大言不惭地指点江山!
王雱目睹了他爹的全部反应,小心劝解:“爹,你别生气,辂哥儿他还小,很多想法可能比较想当然。”
王安石听儿子这么一劝,反而又拿起苏辂那份分析报告重新看了一遍。
上面的话每一句都那么刺眼,可是没一句是儿子所说的想当然。
苏辂的每一个观点都有数据支撑,每一个推论都以当地民生民情为出发点。
在这些切确的分析映衬下,他本来的许多想法才比较想当然。
王安石现在才三十多岁,想法很多,但没有太多机会去施展,他自觉自己正揣着珍宝准备向帝王兜售。
现在有人指出他这些珍宝的瑕疵,既让王安石生气,又让王安石忍不住思考起瑕疵是不是真的存在、会不会导致他这些珍宝卖不出去!
王安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不急,这事不急。
等苏辂来拜完师,他再和苏辂好好探讨探讨。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总得探讨到苏辂支持他的想法为止!
王安石问儿子:“他有没有说吉日到底是哪天?”
王雱说道:“今天我问了,他说是三天后,到时他下学后会登门拜师。”
王安石点点头。
三天也不算太久。
与此同时,正在家中看他娘清点拜师礼清单的打了个喷嚏。
苏母一阵紧张,忙问道:“你是不是受寒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平日里可得注意些。”
苏辂摸了摸鼻头,说道:“没事,我估摸着是有人在骂我!”
算算时间,现在王安石应该看到他写的分析报告了吧?
昨天他一想到自己要打击的是变法先锋王安石,立刻灵思泉涌,写得根本停不下来,还手痒地给王安石推演了两个可能发生的灾难性变法结局。
他发誓,这不是他的本意,是这些灵感自己找上门的!
像他这种嘴甜心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蓄意给人泼冷水?
那可是有名的拗相公王安石?他不要命了吗?
肯定是他的笔自己有了灵智,非得这么写!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