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似长绫一般旋绕枪尖。
绕指柔,可化百炼钢。
枪剑不触。
但却在刹那之间,响起让人心里起鸡皮疙瘩的摩擦声。
长枪稳如山岳。
软件颤抖如筛。
元曲额间沁出一层密汗。
随着长枪寸进,元曲手依然笔直,腰身却逐渐后仰,终于不可抗,后退一步,上了一阶。
脚下石阶,于无声里骤起无数龟裂细纹,蛛丝蔓延。
旋即发出啪的一声。
石阶于刹那之间,化作碎石崩散。
元曲站定。
软剑缠裹枪尖,依然颤抖如筛。
长枪依然寸进。
元曲虬髯覆盖下的肌肤间,开始泛红,血红,继而蔓延至全身,持剑手上青筋暴突,如拦山车临泰山逼宫。
岳平川面无表情,缓缓的上踏一步。
元曲咬牙。
另一只脚收回,不沾地又后退一步。
脚下石阶,坚硬的青石打造,此刻却似成了一块豆腐,元曲落脚时如踩淤泥,脚面便整整陷入其中,直没脚背,却没有丝毫尘埃扬起。
然长枪依然不可阻。
元曲再退。
第三阶后,退无可退。
岳平川默默的伸出手,左手搭在枪尾上。
双手持枪!
于刹那之间,闷雷自枪尖炸响。
元曲闷哼一声。
身后台阶似被一张无形大手掀翻,泥土翻卷涌动,层层而动,竟似那水波逐流,一直涌滚到捧书少年的脚下,才曳然而止。
手中缠裹枪尖的软剑崩碎,寸寸断裂,化作十数支利箭激射。
烟尘弥漫里元曲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尘埃落定时,枪尖依然寸进。
元曲只能闭目等死。
许久。
胸口并无枪尖贯胸的炙痛冰凉感,也无窒息感。
睁眼时发现只是抵胸。
岳平川面上浮起一层红晕,一闪而逝,强行咽回了涌到喉口的血——纵然是无垢心境,要在最后压住这无阻一枪,也得遭受极强反噬。
大凉枪终究是人,不是。
黑色蟒服不沾尘埃的岳平川收枪沉声道:“这一枪,我为江南十万灾民而留。”
元曲苦笑,“王爷……”
说了一句后,竟发现不知道说什么表达岳平川宁伤自身不取己命的感激之情,只好无奈的道:“若是还能再相见,只希望下一此是并坐喝春烧,不醉不休,听说王爷府上有许多的美酒,垂涎呐。”
岳平川笑了,“善。”
若世人皆如你元曲,何愁天下不平。
以你之泽济天下功德,别说我开封王府的美酒,就是大内皇宫那妇人窖藏的好酒,你也可以快意畅饮,何人敢说你不配。
先贤有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你元曲,亦可为贤者。
这大凉锽锽天下,这天下芸芸众生,这众生拳拳赤心,皆欠你一坛美酒。
仿如今秋寒门进士皆欠柳向阳。
亦欠沈炼。
世间有汝等先行人,天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