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依然是面无表情,却透着山高海深的孤独感,“春风关后,你去过扇面村带回了花斑,难道你没发现怪的地方?”
李汝鱼想了想,“有那么一点疑惑。”
当时孙鳏夫皇宫灰烬里的没烧成灰烬的骨架,有几具确实透着怪,比之正常人小了几分,自己并没放在心上,以为是火焰焚烧之后的正常变化。
沈炼终于有了一丝情变化,并无忧伤,只有愤懑,“我率领一众缇骑赶到扇面村,确实有个叫黄峥的八九岁小孩,徒手两拳打死两位缇骑,李三胖真是一位高手,张麻子的确实轻功很好,他们都死在了惊雷之下。”
“那个说难得糊涂的老头子,秋竹图并没有画完就被我阻止了,所以他还活着。”
“扇面村只死了三个异人,其余人都活着!”
“他们依然藏匿在那片大山的更深处,只是为了守护你的秘密,而我带回来那些缇骑的尸首,则是不听话的人,为了扇面村三百余人,我杀了十余位袍泽,虽然事后北镇抚司有抚恤,但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
“他们之所以死,全是因为你!”
“为了守住你那个只有女帝陛下和赵长衣知道的秘密,李汝鱼,你难道不愧疚!”
最后一句,沈炼几乎是咆哮着喊出。
李汝鱼闻言僵滞,呐呐的道:“当真?”
沈炼冷笑,缓缓撤出了绣春刀,直指李汝鱼,“你不知道,你只是愚蠢的来找我复仇,逼死了知音,现在你满意了,知足了,高兴了?”
李汝鱼颓然。
自己逼死了沈知音?
杀二混子,他该死,杀孙鳏夫,他更该死,杀徐继业,是因为他想杀自己,长坂桥一战,也是为了活下去。
从始至终,李汝鱼都没想过杀那些无辜的人。
但沈知音却被自己逼死了。
少年心底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被沈知音之死触动,那一瞬间感触万千,心底里升起浓郁的愧疚,默默的看着沈炼如秋光的绣春刀一动不动。
噗!
长刀贯入肩胛骨。
鲜血如注,染红衣襟,也染红了绣春刀。
嗷呜!
花斑一声野性咆哮,声惊四野,银色的身影如流线一般,将沈炼扑倒在地,血腥大嘴上的獠牙闪烁寒光,悍然咬向沈炼的脖子。
沈炼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望着天,流出沈知音死后的第一滴泪。
小音,等我。
“花斑!”
李汝鱼怒喝一声,獠牙已经抵在沈炼脖子上的花斑,在最后时刻停了下来,抬起头望了一眼李汝鱼,那双凶光毕露的眸子里闪烁嗜血的野性。
嗷呜着叫了一句,有些委屈,并没有放开沈炼。
李汝鱼拔出肩胛骨上的绣春刀,丢到沈炼身旁,如果不是因为沈炼比自己高了不少,这一刀就是刺中心脏而不是肩胛骨,轻声道:“我愿意接受你的仇恨,但我不想死,所以,对不起了。”
沈炼无言望天,默默流泪。
……
……
这一夜李汝鱼大梦。
梦中是一座小院,有个眼睛会说话的风情少妇,满身血污的从地上爬向自己,抓住自己的衣襟,嘴里不断沁出黑血……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
忽然,空间动荡山河变幻,小院于刹那之间崩塌,远空清净地,忽现青山悬空。
有读书人负手站山巅,
如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