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搁下帘子道:“我又不是说你,管你求那一世。”
“聂丫头,你这脑子里到底再想什么?”
寒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说我再想一个,永远不可能再见面的人,你信么?”
她饮了酒又苦笑道:“连我自己都不信的。”
不知是多少年了,她虽然不敢信,不敢想,不敢去承认许多事情。可是越是压制的刻意,许多思绪就想洪水一般涌来,从来不曾断绝。
若说是痛苦,必定是极为痛苦的。如同泥藻之中,不可自拔。
夏侯燕不言语,不敢去接这个话。片刻才道:“我信,我也懂。那你就预备永永远远的停留在过往里么。”
寒酥反问他道:“是又如何,又有何不可?”
车架停下,外头热闹的街市隐藏去了这个执着的反问。
他与她走得近,便道:“永远见不着的人,必定是死人。”
寒酥与他走在这街道上,卖东西的人越发的多,人人面带笑意。
她温柔笑道:“可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这就够了。”
夏侯燕笑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股子执拗和固执,以及自欺欺人的劲儿,实在和当初的萧秋水,如出一辙。
“人没有了,活在心里有什么用?你这样悠思伤神,只怕活在你心里的那人,也不乐意见着。”
这话语一出,倒是让寒酥心里刺痛一般。她停在一个摊位前,看着上面的绒花与珠花,还有一些细小的钗环。
小贩笑着吆喝道:“姑娘好眼光,这珠花和绒花是最精致好看的。姑娘生的这么漂亮,戴上我家的首饰一定是锦上添花。”
“喜欢那一个?”夏侯燕问。
寻常这种时候,就是哄女孩子开心的时候了。那小贩见付钱的人在一侧,又道:“这位相公,您看您夫人方才看了这支海棠,看来是喜欢的,我这珠花才三十文钱,物美价廉。”
寒酥的手指停在那海棠的珠花上,便道:“就要这个吧。”
宫廷里,尚且种着那人当年种下的海棠。而这,也是她不敢种海棠的原因。
愣了一下,寒酥才反应过来,刚才小贩说了什么。她补充道:“我不是他夫人,你误会了。”
夏侯燕付了一两银子,取了她手上的珠花,有几分生气的给她戴在头上。
看了那小贩一眼,带着她走了。
寒酥瞧着他这有些生气的样子,笑道:“我实话实说,你又生的哪门子的邪气?”
夏侯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又与她并排着走。
“聂丫头,你是如何看待本王的?”
他才说了半天的我字,被她一句话退回去,自称了本王。每每用这个词,便是再用权势去压迫人。
他也未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的,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波动。谁会信呢?如同方才寒酥自己说的,自己也不信。
他与她走在这路上,在外人眼里,如同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