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身边的这位,从小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冷大夫,却像是见怪不怪一般的目不斜视的就跟着顾峥一同落了座。
待这两个人等师傅过来的时候,顾峥看着一旁的冷霜,竟是婀娜轻盈的拿起了一旁的袖珍小壶,有模有样的给自己泡上了一杯花茶了之后,顾峥就特感兴趣的将自己的脑袋给凑了过去。
“哎,我怎么看你好像对这里还挺门清的啊。”
“咱们这也算是熟人了吧,好歹认识的天数加起来也有两三天了吧,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也会泡茶啊。”
“你别说,手法还挺老道。”
任谁也没法想到一身时尚打扮,潮味十足的冷大夫,竟也有这么典雅的一面儿啊。
而这位冷霜大夫,尝着口中醇香的茉莉花茶,先是舒坦的出了口气,刚想要回答顾峥的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边的小伙计,已经将负责掌眼的师傅给带过来了。
老师父,姓董,今年六十有六。
退休前就在故宫博物院里边干杂项组的修复工作。
他从十五岁起就入院内干学徒。
三十岁的时候,才被师傅点了个头,可以独自一人上手修补活计。
待到干到六十岁那年,就因为自己的精力着实的不够了,自己的徒弟也能上手了,这才忍着心中的不舍,退休回家。
刚下来的那两年,天天在家里发呆,睡醒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想着他那几件儿修补过的文物。
可是他这一个退了的人,总不能天天买票去故宫溜达吧?
这不?
距离家最近的琉璃厂就成了他每天必来的地方。
你别说,自从打这里溜达过了之后,还真就被他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经过了懂行朋友的层层的引荐,这位退休闲置的董师傅,就被博古斋请来,当上了一个挂名的掌眼师父。
若是真有珍品出现,不用旁人嘱咐,只要老板拍上一个电话,这董师傅准保是第一个到的。
要说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就在店里照顾古董的,还真就是家住在琉璃厂旁边的董师傅能够做到。
依照他老伴儿的戏言,若是博古斋里有张床,他能直接把那当家喽。
说起来,这也算是顾峥的幸运,碰上这么一个喜爱古董,专注修复的老师父,着实是一件难得的事儿了。
所以,顾峥在听完了店员的介绍之后,立马就将原本的态度给端正了。
反倒是规规矩矩的将自己背后的琴给解了下来,双手就递到了董师傅的面前。
“哎呦,这琴伤的可不轻啊,这是谁啊,敢这么糟蹋好东西!”
这顾峥的双手还没把这把琴放稳当呢,对面的董师傅就一改刚开始的淡定情,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着手的反倒是将这把琴给接了过去。
这琴一入了董师傅的手,他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掌,就开始上下左右的摸索了一个遍。
在对着那一道明显是利器劈砍所造成的裂缝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十分可惜的情。
“糟蹋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这么糟蹋东西。”
对面的这个老师傅这么一说,顾峥突然就不想背这个锅了。
“董师傅,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如此这般,顾峥就将这把琴的由来跟董师傅给说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对面的师傅的脸色才算是缓了过来。
从刚才的仇视状态转换成了普通客人的态度。
只不过他抱着琴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来,只是一直不停的说……顾峥这把琴算是买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