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嵇康先生,对不住了,是小吏太过于懦弱啊。”
瞅瞅人家这嵇康同志的人格魅力,竟是连庸庸碌碌的吏员都为之折服,恨不能以身代替了。
但是此时的嵇康却是洒然的一笑,将身上因为坐牢而弄的脏兮兮的衣袍缓缓的卷起,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那怎么可,原本只不过是我一人赴死罢了,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又累的一家人一并家破人亡,岂不是我的罪过?”
“更何况,我已经明白自己最终的结果,又何苦连累别人呢?”
说道这里的嵇康,就将眼放空到了天上。
……
在缝隙极大的木质的栅栏中,透出了一抹灿烂的阳光。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让你们这等行刑之人也不用陪我一起受罪。”
“看其时间尚早,若你真的想帮我,不若帮我询问一下监刑的官员,能否先将我从此处放出,提前提到那行刑的高台之上。”
“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希望能够让监刑官员通融一下,行个方便啊。”
听到嵇康竟是这般的要求,一旁的衙役就是一愣,但是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迅速的就朝着嵇康唱了一个喏。
“成,先生等我,我去去就来。”
这等要被执行死刑的罪犯,若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有何未了的心愿未曾达成,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内,这场内的官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其了结了心愿。
得到了许可,十分顺利的就拿到了上官的通融的衙役,兴奋莫名的一路飞奔了回来,在一旁另外一位吏员的监督之下,就替嵇康将锁住他的这个憋屈的四方方的木质牢笼给打了开来。
作为一个粉丝的私心,牢笼之中的嵇康并未曾上任何沉重的枷锁。
在他们这些粗人眼中看来,像是嵇康先生这般的人物,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又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能力呢?
于是,此时的嵇康像是一个被人邀请来一展风采的明星一般,被弯腰递手,开门随行的衙役们,给从牢笼之中给迎了出来。
“先生慢行,小心碰头。”
因为长期的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环境之中,骤然舒展开来有些腿软的嵇康,还未曾歪斜一下呢,就被殷勤的衙役给搀扶住了臂膀。
“先生,还是由我引领吧,您受苦了。”
说完竟是趁着周围人都未曾反映过来的时候,就一个下蹲,将嵇康给背了起来,径直的就朝着那个半高的足有一米的高台上走了上去。
这几步路并不算遥远,却因为这经年的血迹所浸泡成的红色的高台路过于黏腻的缘故,众人却走的沉重了几分。
待到这衙役恋恋不舍的将嵇康送上高台,因职位所需转身离开后,这位潇洒的名士就只身一人留在了行刑台上。可是嵇康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见任何的窘态,只是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再一次的迈出了他潇洒的阔步。
“嵇喜兄长何在?嵇喜兄长,我嵇康来了。”
随着高台上嵇康的呼唤,这台下原本悲伤的人们才发现了这台子上突然出现的人物到底是谁了。
“是嵇康先生!大才啊!”
“呜呼,先生,悲壮哉!”
一时间这纷纷呼号起来的声音,竟是压过了嵇康在台上的高呼。
但是他无须担心,因为朝廷对于犯人家属的体恤,早就让这行刑之人的直系亲属以及挚友亲朋给引领到了最靠近行刑台的位置。
自从嵇康一踏上这高台之上,在一旁等候的一众人就发现了他的身影。
“阿弟!难道说朝廷知晓我阿弟是冤枉的,这是打算为他昭雪冤情了吗?”
说这话的是嵇康的哥哥嵇喜,那个温厚和善的长者。
“大哥,你就别做这等的美梦了,这朝廷里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大权在握的人是谁?我们曾经为了挽救嵇康兄的性命,又跑了多少的门路?”
“只要那个人一天看嵇康兄不顺眼,嵇康兄的性命就不在你我的手中掌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