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那位举着手电筒的秘女警察了,刚才她一直拿手电筒晃着自己眼睛,也没看出来她是谁,现在洪涛一出门,终于算是看见庐山真面目了。她就是早上抓自己的女警察,江竹意。而且她现在也是披挂整齐,领章上明晃晃的挂着三个三角星,一级警司!看来给自己上眼药并且让蒋所长非常顾忌的人非她莫属啊。
这么年轻,而且明显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却当了一级警司,还跑到一个派出所里上班,在公安系统里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上面派下来镀金的。稍微待一两年,要是能跟着混个集体三等功啥的,再调回市局的岗位上去,说起来就是在基层锻炼过的优秀年轻干部,可以委以重任的那种。
这是一条通往仕途的高速公路,上去了你就可劲儿跑吧,有多快跑多快,还不限速。和你同时代的同龄人只能在旁边的省级公路、市级公路上眼睁睁的看着,累断他们的裤衩带也追不上你。因为他们的公路上车多人也多,一堵就是大半天,谁也不会让谁。
当然了,这条高速公路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你不光要交很多的过路费,关键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至于说啥资格才能上去,咱就不仔细讨论了,反正洪涛是上不去,所以按照他的性格,对这种能上去的人是无比的羡慕嫉妒恨,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儿。
他觉得大家之所以堵车,就是被这些人害的。能上高速路的人不见得车技就好、能力就强,但他们却占据了大部分公共资源,结果把别人都挤到小路上去了。长此以往,对国家对民族都是极大的伤害,还会带坏整个社会的价值观,让人们不再注重锻炼自己的能力,而是想法设法搞邪门歪道,试图钻进高速公路,然后就省去了几十年的奋斗。
“……您可真是人民的好干警,坐在家里还惦记着工作,连早上……呦,原来是您啊!我就说嘛,蒋所没这么碎嘴子,合算是您回家找家长告状去啦。哎呦呦,这个委屈啊!”于是乎,洪涛对这个女警察也就没什么好感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看不起,比对那个小偷还蔑视。言从心生,既然看不起她,说出来的话也就自然很不中听,怎么难听怎么说。至于她叫什么,是不是自己梦里梦见过的人,早忘了。
“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女警察工作经验是不太多,城府也很浅,但她不傻。洪涛这番话是啥意思她立刻就听明白了,然后立马就急眼了,手电光唰的一下又照到了洪涛脸上,人也跟着光柱扑了上来,还带着一股香风。
“哎哎哎……干嘛你,警察打人啦!”洪涛的两只眼瞬间就看不见了,这种近半米长的强光手电是警用器械,开到最高档能让人暂时失明。而且它的头上还带着三个金属触点,一按开关就会释放出近十万伏的高压电,隔着衣服就能把人电得浑身乱颤,屎尿横流。至于说这个电棍是不是捅向了自己的,洪涛也看不见,他觉得还是先喊一声比较保险,于是胡同里就和闹了狼一样,凄厉且尖锐。
“小江!你干什么!洪涛,你也闭嘴,像什么样子……走,一起上车回所里。各位老街坊,对不住大家了啊,我们找洪涛是配合调查,没事儿的,大家该回去休息就休息吧,天亮了还得上班呢。”蒋所长这下不能不闻不问了,伸手抢过女警察手里那根电警棍,又一把拉住了洪涛的胳膊,率先向胡同口走去,一边走还得一边安抚那些被洪涛的狼嚎吵醒、慌里慌张从各院跑出来看究竟的街坊邻居。
“各位叔叔大爷、大妈大婶,您们可得给我做主啊!她在这儿就想打我,到了派出所我要是落个残疾啥的,可就真没人能管我了,麻烦哪位给我舅舅去个电话吧。”洪涛此时眼睛也恢复了视力,不过他觉得还得给蒋所长加点料,否则他保不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到了派出所自己落到那个女警察手里可就倒霉了。
“蒋所长!蒋所长!您可不能就这么把小涛带走,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家里也没人了,这两年表现不是也挺好嘛,你们可不能欺负他个孤儿。您给我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要是他家人问起来,我也好和他们学学舌啊。”别看洪涛是个祸害,但他从来不祸害自己家边上的人,反倒是谁家有事儿都主动帮一把,就连街道里的积极分子刘老太太都愿意站出来帮他说句话。
“我说刘婶儿啊,您就别添乱了,我又不是抓壮丁,还能把他怎么样啊。老几位,您们都让他忽悠了,他进派出所比回家的次数都多,他怕个屁!洪涛,你再和我捣蛋,我可上手段了啊,我数三下,赶紧自己上车。”蒋所长脸都憋红了,这个小子太他妈坏了,这条胡同里还住了两位人大代表呢,大半夜的鬼哭狼嚎,知道的是没事儿,不知道的真以为警察办案违规呢。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就得去市局和局长汇报工作了。是不是工作方式粗暴,到时候谁说的清楚啊,领导才不问你具体事情经过呢,他们要的只有结果。只要结果不符合领导的意志,那错就是自己的,讲理都没地方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