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
官兵哗啦围上,刀枪寒光对准,四周路人骇然色变齐齐后退。
雪飞扬而下,铺落在玉娘子头上身上,面对围拢的刀枪,她色未变,平静的将酒壶放下,取过一旁的琵琶,低头拨弦弹了起来。
琵琶铮铮曲调叮咚轻快,旁边路人中有行商,惯于来往酒场立刻听出这是行酒令。
这还真是祭奠。
忽的有人侧耳听琵琶,再瞪眼看盘坐的女子,呀的一声认出来道:“是醉仙楼的玉娘子。”
醉仙楼是青楼,玉娘子是敬称,真名玉玲珑,是个青楼妓女,十三岁学琵琶,十八岁成名,这十几年技艺精进,在京城名列前三,朝中王相爷也是她的拥簇者,每逢大宴必邀请。
她怎么来祭奠这个凶徒了?消息如风雪一般在京城散开,无数的人群向这边涌来,自然也有官员闻讯而来,看到他们到来,将官要出言呼喝,但却被官员抬手制止。
“让她弹完。”他道,四十多岁的刑部官员情有些复杂,很显然识得玉娘子。
一个妓女也没有什么威胁,将官自然也认识玉娘子,闻言垂手,一曲小令很快就结束了,玉娘子怀抱琵琶看向高悬的头颅笑了笑。
刑部的官员轻叹一口气,抚掌,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玉娘子的琵琶。”
玉娘子看向他施礼道声:“曲大人。”又对将官施礼,“富大将。”
曲大人道:“玉娘子,本官希望你是来指认凶犯的,既然相识,送一送也是有情可原。”身为女妓,迎来送往这么多年,认识一个凶徒也不算怪。
玉娘子应声是,抬手指着高悬的头颅,道:“此人名叫黄衣,天地玄黄的黄,人所倚以蔽体的衣。”
果然,曲大人上前一步,道:“哪里人氏?为何行刺宗大人?”
玉娘子含笑摇头,道:“不是啊,不是行刺宗大人,是行刺宋元宋大人。”
曲大人情一沉,看她道:“看来玉娘子不只是认识这个人。”虽然张贴了悬赏,但他们也没相信有人会来指认,万两黄金可是换不来性命的,这种刺杀宋元的凶徒,谁敢说认识,宋元非把你当同党杀了泄愤。
没想到真的有人站出来指认,不,这不叫指认,这应该叫做投案自首,曲大人眼底惊讶,能说出凶徒的目的,要么是极其熟悉,甚至还可能是同党...这个妓女竟然是隐藏的凶徒?同时又庆幸,还好宋元从来不近女色,更不喜欢宴请,青楼场所从没去过也不请女妓伶人到家里,要不然以玉娘子的声名,接近宋元是很容易的事...
但看着面前这女子不算出众但别样娴静端庄的面容,又有一丝不忍...既然如此她的结局只能和这凶徒一样了,其实她原本不用如此的,没有人认得这凶徒,自然也没办法查同党,只要玉娘子不说,谁会知道她是同党。
为什么非要站出来?难道以为还能借着被审问接近行刺宋元吗?宋元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见任何嫌犯凶徒了。
看着因为这一句话而在此近前,几乎下一刻就要戳破胸口的长枪,玉娘子依旧平静,点头应声是:“我不只认识他,我和他是一样的,和先前几次刺杀宋大人的人们也是一样的。”
玉玲珑的声音如同琵琶一样清脆怡人,聚拢而来站在前方的民众可以清楚的听到她的话,后边听不清的人急切的询问,前方的人将话传过去,四周顿时如同波浪一样骚动起伏。
一个妓女竟然是凶徒,太可怕了太意外了。
将官再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玉娘子道:“我们是与宋元不共戴天之人。”说罢站起来。
四周的官兵们更加戒备,玉娘子看着面前寒光森森的刀枪,再看向将官和曲大人。
“我们是黄沙道人。”
此言一出,曲大人顿时色变,断声喝道:“拿下,住口。”
玉娘子已经仰头大笑,拔高了声音,伸手指着高悬的头颅。
“他叫黄衣,他来自黄沙道,我叫玉玲珑,我生于黄沙道...我们是黄沙道人。”
声音高亢在飞雪中散开,四周围观的民众亦是再次震惊。
黄沙道..
黄沙道!
“黄沙道是什么道?”有小孩子问道,但下一刻就被身边的大人掩住了嘴,大人的情惊恐畏惧。
将官也情惊怒,拔刀喝道:“拿下。”
官兵们齐声呼喝迈步,刚要动手绑缚,玉娘子已经向他们扑来,三杆长枪被玉娘子拦在身前穿胸而过,血花四溅,脚下的白雪瞬时染红。
四周的民众发出惊叫,齐齐的后退。
雪片纷飞在刺穿挂在长枪上的女子身边,与涌出的血一同跌落,雪白,雪红交织,一旁的琵琶,篮子,倒下的酒壶渐渐被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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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垂头一动不动的女子,曲大人喃喃:“原来是黄沙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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