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沙子里是每次到沙漠旅游必定要碰上的事,所以我一般不建议游客开车。
当然有些人执意要开车的话,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厉害一些。
很久很久以前,沙漠的旅人为数众多。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里并非一向这么干燥。
才不过1万年前,在地质学上就像一次心跳的时间,此地有茂密的森林,充满鸟语花香。长颈鹿、河马与鸵鸟在壮阔的河流岸边觅食。
不过自从上一次冰河时代以来,大地变得愈来愈干燥。
几十年以前,英国探险家出发寻找莫高窟经卷之中提到的城市,以及据说被埋在沙土底下的古代宝藏。
他们败兴而归,只带回满袋子的旧鸵鸟蛋和陨石。
几十年来,摩天大楼在甘州如雨后春笋到处林立,人口数量也有了爆炸性的增长。
不过从各方面看来,当今的沙漠都是前所未有的空旷。”
听着阿兰说起这些事情,张天元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欧阳晓丹更是目瞪口呆。
她以为阿兰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著,可没想到,阿兰好像懂得比她还多。
有很多专业术语,她甚至都没听说过。
很快,他们已经到了阿兰的家里。
见到故人,张天元自然非常高兴,虽然很想现在就出发,不过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夕阳都已经出现。
谁都明白晚上进沙漠是很危险的。
张天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在阿兰的家里待上一晚上。
阿兰的家人则开始准备晚餐。
趁着晚餐还没好,张天元爬上村子旁边的大沙丘。
远方的沙丘衬着血红的夕阳显现轮廓,每过一分钟,空气都变得清凉一分。
在一天中的这个时间点,你很容易体会有些旅人为何钟爱沙漠。
你要付出使人生变的不确定、甚至危机四伏的代价,不过回报则是自由地漫游这片具有永恒感的大地──你可以对影成双地独行,看着影子随着太阳西下而长得像巨人一样高。
黑夜降临,偷走薄暮时分的影子,在沙丘蒙上幽魅的月光。我们躺到沙地上,沙子犹记得正午的艳阳而带有余温。
张天元他们喝着甜姜茶,看篝火的烟飘向星空,消散无踪。
依太阳村人的传统,就寝之前必须讲故事。
阿兰的爷爷讲了1980年代的暴雨故事:
他看到远方地平线冒出闪电的火花,便循着光找到沙漠的一小片角落,它迹般地变绿了。
接着他又讲了其他较古老的故事,流传自游牧民族的最后时代──有些精灵能用沙子演奏妙的音乐,还有太阳村人被耳语声吵醒,结果看到部落民的幽魂趁着夜色在沙丘间行走。
不管你到沙漠附近的什么地方,人人都对在空漠里迷路的故事有种特殊的喜好。
每年总有一两次,同样的故事会占据甘州大大小小的报纸版面──抄错的快捷方式,故障的车辆。
有些罹难者始终没找到:被沙尘暴活埋,或是被流沙整个吞没。
但这些故事精确的细节,成为深入这座沙漠的旅人梦魇。
油箱空了的警示声;
在理应没有任何讯号的位置,手机自动开机并响起欢快的来电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