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看怎么样,这装修方案能拿出来吗?”张天元问道。
他对建筑那是一窍不通的,所以这个事情,他只能去征求这三个人的意见。
铁瑞生沉吟了一阵道:“我只是从建筑方面来说啊。你买的这个四合院,本来就是民国时候兴建的,其实年月并不是特别久远,再加上当时建筑要求非常严格,所以质量非常好,如果让我说的话,你这个院子基本上没有什么要动的地方,只需要重新上漆。把一些破损的地方补上就好了。”
“这样好啊,我本来就是想着最好能够原封不动的,不然那还能叫老宅子吗?”张天元说道。
李阿姨笑了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啊,我以前去过一趟圣彼得堡,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一个几百年的老建筑外面被保护下来,建筑的里面完全拆除了,这是国外对于老建筑不得已的一种保护方法,是建筑保护的最后一步。”
“全拆了?那还能叫保护吗?”张天元惊讶地问道。
“当然叫保护,而且由此我们还可以看到几个问题。一个是建筑外观立面的重要,建筑的外观立面是一个记忆,是这个城市的记忆,几百年的记忆。当建筑内部的功能设施完全不行的时候,不是把建筑全部的抛弃,而是把它的‘外衣’留了下了,留给了这个城市;二是建筑保护的理念,是城市的思想,一个城市发展的底蕴是历史,建筑是历史的符号和定格,金钱可以造就现代化大楼的摩天,但不能造就城市历史的沧桑,历史的沧桑是城市的灵魂,没有灵魂的城市不会有生机;三是建筑保护的方式和手段,局部的保护和施工工艺,这虽然是技术层面问题,但反映了保护的独具匠心。说起来,你买的这个四合院,不用那么麻烦,事实上里面和外面大量建筑都可以保存的,这是你的幸运啊。”李阿姨解释道。
“这样啊,我对这个不是很懂。”张天元挠了挠头道。
“你不知道,我们国家这些年发展很快,但是随之而来却产生了很多问题。我们的许多城市是‘给孩子洗澡’的思维意识,当给小孩洗完澡以后,连水和小孩一起倒掉了,全面地抛弃,其实这是一个病态的思维模式。城市历史建筑的保护,就是城市生命的延续,我们不但要具有保护意识,还要学会不同情况和条件下的保护方法,我们需要实践者。而你这样的人,就是我们的实践者,是古建筑,是文化的一种保护者啊,我之所以会放下手头的活来帮你,也是这个道理。”李阿姨笑道。
“没错,李老师的话说得很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搞建筑,我跑过很多地方,看到那些充满了文化气息的建筑被随随便便就给拆了,那真是让人心疼啊。”铁瑞生也点头道。
林春娥补充道:“有很多人觉得这些老建筑生活起来不方便,这也是有他们的原因的,所以我研究的课题,就是将老建筑与现代生活完美融合在一起,这样的话,就不会存在这个问题了。”
“能做到吗林设计师?”张天元问道。
林春娥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其实这方面的研究,在国外早就已经开始了,尤其是欧洲。在建筑更新的过程中。新的技术也被更多地应用进来,使得古老的建筑在获得新生的同时,也更能满足能源消耗以及建筑技术方面的要求。比如有一些房子,在大厅的两侧,建筑师在仓库的外墙之内建造了一些混凝土盒子。这些纯粹的房中之房不仅在功能上满足了艺术品的储存和展览需要,而且也使得展览建筑的安全和空气环境需求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在建筑里还可以采用了新的防止水蒸汽凝结的技术——墙壁取暖制冷技术:直接在墙壁和楼板的混凝土板中预埋了通风导管而取消了吊顶,从而使建筑可以节省20%的能源消耗。建筑的采暖和制冷都是通过分享周边建筑的能源供应实现的。建筑师和灯具厂商共同开发了用于艺术品展厅的灯具。天花板下悬吊的白色发光带提供了柔和的直接和间接照明。通过智能的能源控制设备。使得整个建筑的能耗小于15瓦/平米。这些都是新的技术带来的方便之处啊,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对对对,这个我是同意的,而且好的建筑师,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铁瑞生也点头道:“对于建筑师本人来说,他对这个作品所负的责任是无处不在的。因此建筑的细部极其精致耐看。不厌其烦的细致工作不仅使得严格抽象的设计概念最终能够以完美的建筑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而且使得建筑的生命得以最大限度的延续。例如:从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木结构上拆除下来的橡木最终又作为长椅的材料重新出现在建筑之中,有着历史印迹的锈迹斑斑的铁板也可能被安装在某个特定的部位提醒人们建筑的前身是一个粮食仓库。在河畔一侧建筑前加建出的两个餐厅和商店的玻璃盒子上,建筑师使用了印着特殊图案的玻璃板,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玻璃盒子呈现出发光或反射阳光的不同效果,这些我们的工作队都能做到。”
“拆东墙补西墙?”张天元问道。
“你也可以这么说。你这院子不可能哪儿都不动的,肯定是要进行一些拆除,不过拆的不多,比如你说要建一个私人的博物馆吧,那么这个博物馆最起码要跟这整个建筑的风格相符合吧?”
“对啊。”
“这就是了,需要的材料如果去外面买,不仅昂贵,而且未必能找到一样的。但是如果从里面拆一些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啊。”铁瑞生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明白了。”张天元虽然不懂建筑,但这个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林春娥接过了话茬说道:“小张,你其实可以尽管放心的,我们国家并不是第一个搞这方面研究的,早在欧洲就有很多类似的经验了。所以你不是小白鼠,你的四合院也不是。”
“嘿嘿,不是小白鼠就好。”张天元笑了笑道。
“我给你说个事儿吧,在欧洲有一座教堂的改造。我觉得就很成功。在人们印象中,教堂通常会被改建为博物馆。而在德国的新勃兰登堡,建筑师将一座破旧的教堂改建成音乐厅,哥特式的空间在这里被改造成为圣动人的音乐殿堂。通过建筑师和工程师们共同的辛勤工作,不仅哥特式教堂的形式和空间被完美保留了下来,同时现代音乐厅所必需的声学要求也得到了满足。大到建筑方案的概念小到建筑细部构造的设计,都具有恰当的简洁性和逻辑性。”
“教堂改音乐厅?那应该比四合院翻修要困难很多吧?”
“你说得没错。其实当时这座在‘二战’中被炸得只剩外墙的教堂已经在上个世纪70年代得到了维修,人们用钢桁架给教堂的废墟加上了屋顶,以防止旧址进一步被破坏。那时,当地的人们就有把教堂的废墟改建成为音乐厅的想法,但是设计和技术都一直没有成熟,直到1996年才通过国际竞赛,由芬兰建筑师将这一计划逐步实现。技术的发展很快的,你不了解,所以不太清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