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甜甜太过平静。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平静得让阎父母害怕。
想起医生的话,两人提心吊胆,“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阎甜甜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看向两人,“你是爸,你是妈。”
两人狠狠松了口气,还认得人就好。
阎甜甜眼眶还在落泪,根本就止不住。
阎母还在絮絮叨叨说造孽,看见这状况,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甜甜,是不是哪里疼?”
“这名字不好听。”
阎父母对视一眼,心底莫名腾起一股畏惧。
阎父摁了铃,实在是等不了,出门跑去找医生。
医生又给阎甜甜测了一下身体各项指标,“很正常。”
“很正常为什么说的话奇奇怪怪的?”
医生见惯莫怪,“很多患者都是这般,她有中度脑震荡,严重些出现幻觉,也是正常的。”
阎父母放下心来。
阎甜甜说饿,阎母立马出去买食物。
那个撞伤阎甜甜的肇事者,看阎甜甜醒来,进来道歉。
他吓得都哭了,生怕撞死了人。
怎么处理,阎甜甜也没发表意见,也没去打听,全凭阎父母做主。
她眼睛一直流泪,医生以为是车祸后的后遗症,给她开了眼药水和药物。
阎甜甜不肯吃,护士给她换伤口药时,“你可以想写开心点的事情,让眼泪停下来。”
她在引导,“你成绩优异,在学校很受同学们的欢迎,有一对疼你的父母,家庭幸福美满。”
没错。
她是巴朝百年将门独女,自幼孟嘉落帽,成年后是巴朝的长城万里,镇守边疆十二年。
她将最美的年华献给了孤寂广袤的边疆。
她不曾后悔。
那是阎家的职责使命。
阎父出去跟肇事者说话,回来之后,发现病床是空的,差点没疯掉。
阎甜甜可是阎家的掌上明珠。
……
盛山荇昨晚在宿舍刷宝霸。
年轻就是精力旺盛,熬夜刷题刷到天亮,都还能顶住。
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困了,此时坐在位置上,有些神游。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分析从句类型。
英语老师的严,那是严出了高二教学楼的。
张南城坐得笔挺,目视前方,却伸出右脚,勾了勾盛山荇的椅子脚。
压低声喊,“盛哥!盛哥。”
盛山荇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干什么?”
最近的脾气,有些暴躁啊。
“隔壁的阎甜甜,今天没来上课。”
没反应。
“听说请了很长的假。”
没回答,但盛山荇的目光移了过去。
“听说……”
“怎么都是听说?”
“语气助词而已,”张南城抓了抓有些发痒的脖子,“昨晚阎甜甜出车祸了,脑袋磕破,留了一大滩的血。”
他一边说,一边绘声绘色地比了个大圈,好像他亲眼所见似的。
盛山荇转着签字笔的手一抖,签字笔落在桌面上,滚落在地。
他没有捡,半晌才问了句,“情况怎么样?”
“盛哥,你在担心她吗?也是,你们一起打游戏,感情肯定好。”
他怎么也知道了?
一支粉笔往盛山荇脑袋砸过来。
盛山荇淡然不惊,微微侧开头,红色粉笔砸到后墙的黑板上,画出一段红线。
“盛山荇,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第107页。”
“你说一下,这是什么从句,翻译一下。”
“定语从句,”他站起来,声音不疾不徐,看着ppt,将三行的中文,直接语译成英文,还用了不少高级替换词和词组。
别说全班懵了,连英语老师张开的嘴巴,都忘记合上,整个人卡在原地,手里的教鞭指着屏幕。
她做的ppt,都是自己备课想的,那是课本没有答案的。
“我回答完了。”
英语老师收回思绪,比了比教鞭,态度温柔了很多,“坐下。”
张南城懵了两分多钟,丝毫不敢相信。
“盛哥,你背着我学习了?说好一起垫底的呢?我们的革命友谊小船说翻就翻吗……”
吵死了。
“闭嘴。”
果然没爱了,对他随意呵斥。
“你要不要去探望她?”
“不去。”
不可能去。
盛山荇这周的座位已经挪到了靠后门口这边。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
下午有课,班里的人基本都在睡觉。
盛山荇也不例外,昨晚脑子乱糟糟的,胡乱刷了一晚上的题目,现在睡得特别沉。
课室里只有电风扇在转动,发出枯燥又单调的声音。
隐隐感到脸上多了一道阴影。
盛山荇睁开双眼,因为侧着睡觉,他清隽的侧脸被压出好几道红痕,睫毛压在桌上,也弯了,有种凌乱的俊美感。
阎甜甜在门口,哪怕出了车祸,依然站如松,盯着他看。
眼里是一尘不染的喜欢。
丝毫不遮掩。
盛山荇脑子里那点睡意烟消云散。
阎甜甜脑袋上缠着纱布,纱布里沁出些血。
八班的数学课代表最先发现阎甜甜,还有其他人,都在关心她。
而她要找的人,依然薄唇紧闭,面色清冷。
阎甜甜随意敷衍了同学几句,等人群散开。
她张口想跟盛山荇说话,盛山荇却拉开椅子,绕过她,从后门去了洗手间。
回来后,继续趴在桌子上。
她被透明化了。
从不知,他的心这么硬。
阎甜甜在课室门口站到打上课预备铃,她脑袋很疼,胳膊和膝盖也疼,这些疼,都比不上心尖的喜悦。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胳膊,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无比肯定,“公子,是你。”
千年前,她驾鹤西去,心有执念。
因为年华献锦绣天下,庇一方平安,有幸见了佛。
她跪在团蒲上,求佛饶他一命。
佛说不可。
“它是上古凶兽,生而戴罪。”
没有轮回转世,永生只能活在烈焰地狱被灼烧。
她愿以己功德,来度他。
“不可,罪孽过深,无法相抵。”
佛还说,他们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了。
她生前不曾落泪,在佛前却落了泪。
她在佛前长跪不起。
那里的仙官说,佛心有硬铁,从不心软。
她在赌,赌一个渺茫的机会。
在佛前跪了千年,佛没心软,可她等到了机会。
“忘川河缺一守河人,你去守,抵上生前的功勋,五百年后,它会被释放,届时自寻。”
忘川河里,没有日与夜,天空是灰蒙蒙色,似明似暗。
她每日在忘川河巡逻,彼岸边镇守妖魔。
弹指五百年。
她等的人要出来了。
听说,在十八层地狱的烈焰会将面目灼烧得面目全非。
几百年来,忘川河的官差告诉她。
他的先祖曾犯下滔天大罪,为三千界不容。
谁又知,他曾有行云布雨,上斩神明下刑百姓之力……
官差劝她投胎转世,勿要执念。
每日,从忘川河走过的亡灵,如过江之鲫。
每个投胎转世之灵,都曾被彼岸边的女人问过:
“公子是你吗?”
“公子是你吗?”
“……”
她没有任何印记能辨认,却固执得要命。
一守,又是五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