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小野,别走,奶奶很想你。”
思念真的会成疾。
特别是有悔有过之时。
“我不走,不走,您别激动,”袁野吩咐管家,“叫家庭医生过来。”
这声吩咐,将吓飞魂的管家,召唤回来,连应了三声好,哆嗦着往外面跑,“我现在就去。”
袁野将老夫人抱回了卧室。
老夫人的卧室,还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的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玩累了,就躺在老夫人的床上睡觉。
小孩子抵抗力弱,每年夏天,老夫人担心他被空调吹感冒,都是手动摇扇子,哄他入睡的。
他长大成年,这位老太太,却变老变弱。
他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和莽撞,把握一界经济命脉,这位老太太,身体机能却在慢慢退化。
袁野有些慌了。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权势和金钱也无法收买的。
如果这位老太太没了,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无牵挂他的人了。
医生很快过来,给老夫人喂了药。
“老夫人身子不好,不要再刺激她了。”
“嗯,什么时候会醒?”
“再过两个钟吧。”
袁野就坐在床边,什么也不敢,静静地看着她。
老夫人心系着袁野,一个钟不到,就醒来了。
睁眼看见袁野,略显浑浊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这些年,她都不敢给她打电话,张口就是忏悔,“是奶奶的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之前看见袁隽要打他的那一刻,有股强烈的预感。
如果这次没留住这个孙儿,她这辈子,直到进棺材,都见不到了。
虽然她有在新闻上看见他的身影,可真实的到底还是有些出入。
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孙儿,都长得这般高大俊俏了。
“我从没怪你,别想那么多。”
袁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几乎从来没表达过真实情感,酝酿了许久,他嗓音有些哑,“在国外那三年,一直到回国进入娱乐圈,都特别想您,也想来看看您。”
老夫人拉着他的手,仿佛不够看一般,眼泪就那么流出来,“这是你的家,你想回家,只管回来。”
她一辈子都在隐忍,一辈子都在奉献,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也不知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再也不想忍了,“如果你介意她在这里,我让她离开就是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肉也是分不同程度的厚和痛。
“不用,以前她奈何不了我,现在更甚,”人言可畏,京城的消息向来流传得快,他不想老太太一辈子纯良,到老了却要遭受狠心的诟骂,“我来处理。”
袁隽是孝顺的,看到老夫人晕倒,自己有错,本想来看,可老夫人不愿意看见他,只能退避。
袁苏向来不会错过这种尽孝的好机会。
她准备煲个鸡汤的,刚宰了一只新鲜的鸡,切成块,一个消息就往她头上砸了下来。
她的好儿子,在袁隽生日时,在袁家门口,与一名外围野战找刺激,还进了医院。
八卦爆料上,还有叶青松进医院男科的照片。
有理有据,连破绽都找不到。
刹那间,袁苏满脑子空白,手腕一松,陶瓷盖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消息过于震惊,她后腰抵在流理台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害她儿子。
她儿子年轻有为,是城里最有前途的议员,事业蒸蒸日上,突然整这么一出,肯定是有人害的!
不能慌,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压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她强制镇定,给当事人打电话,“青松,网上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叶青松特别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拧着眉,“当然没有,有人在害我。”
果然如此。
是假的就不怕。
袁苏狠狠松了口气,假的总会露出破绽的。
“你想想,究竟是得罪了哪些同行。”
同行那么多,关系错综复杂,叶青松哪里想得出来。
更何况,医生说他那方面可能落下病根,不能做那事了,简直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
哪里还有心情去揣摩。
他想不出来,从袁宅的佣人口中得知,袁野回去了,他警铃大振,有股浓浓的危机感。
连他母亲都不知道,他这个议员位置,当初还是袁野不要,才能轮上他。
“八成是袁野那混蛋整的,嗷!”
叶青松正在治疗,被摁了一下命根,疼得浑身痉挛,忍都忍不住。
袁苏背脊涌上一股凉意,“儿子,你在哪里?怎么回事?”
“我还有点急事,先挂了。”
话筒那边传来一阵盲音。
袁苏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弦压下这子虚乌有的爆料,再找出背后挑事的人。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就在此刻,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稳,有节奏感,又带着一丝随性。
袁苏扭头,袁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映入她眸底。
她不怕他冷着脸,就怕他要笑不笑的。
心思太深沉,猜不透,这让她很没底。
袁家的家产继承者,只能是她跟叶青松。
脑子里杂乱的光线,倏然穿成一条线,她双目瞪圆,指着袁野的鼻子,“是你?是你在后背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