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皱起眉头,只见康晨呵呵一笑:“听皇上的意思,这当中应该别有内情,难怪吴大人痛痛快快告老还乡,一个屁都不敢放。不过皇上,他们心中有数,这个数却是没法言说,那其他人不知道,心里可就没数,只有同情愤慨了。吴大人可也是三朝元老,手底下同僚故旧无数的。”
“同僚故旧无数,没有你在其中运筹帷幄,也没人会愿意牵涉其中,归根结底,都是你做的好事。”
康晨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林卓恶狠狠瞪着这老家伙,好半晌,咬牙说了一个字:“滚!”
“是。老臣告退。”
康晨默默退出,这里林卓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岂有此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朕的家事也要由他们摆布?简直做梦。”
喜乐在一旁都懵逼了,他看惯了康晨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模样,还是头一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那份宁死不退,可以称为风骨的东西,虽然这份风骨很不可取。
“皇上,当日康大人带走荣嫔骨灰的时候,挺平静的啊,奴才还在心里骂他冷血,谁知……谁知他竟记恨到现在,这件事绝非临时起意,定是图谋良久了。”
“朕早该察觉到才对,虽然他表面没有因为荣嫔之死表现出异常,但是这大半年时间,那样得意骄傲的人,竟苍老了二十岁不止,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妻子缠绵病榻,以至于心力交瘁,如今看来,分明荣嫔的事对他打击也不小,他这是要舍命给女儿报仇。”
“康大人这一次善者不来,来势汹汹,皇上您打算怎么办?”
“呵呵!能怎么办?扛着呗。”林卓揉揉额头:“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昏君了,他妈的,做昏君多舒服多自在,朕若是昏君,今天上折子的立刻砍一半,再有上折子的,再杀一半,杀个三五回,看谁还敢管我家事。”
喜乐没敢搭腔,心想能把皇上逼得把这样话都说出来,康大人你是好样的。
一面想着,就见林卓站起身:“行了,剩下的折子不看了,走。”
“去……去哪儿?”喜乐结结巴巴地问。
“坤宁宫,去看看皇后。”
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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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别烦恼了,太后就是那么个人,她最多唠叨您两句,也改变不了什么,娘娘只想着国公府由盛转衰,是您喜闻乐见的事,这就行了,咱们多想点好的。”
芳草给阮绵绵轻轻捶着肩膀,一边安慰她,却见主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平心而论,姑姑对我是很好,可是她对我再好,我也比不上那个国公府在她心中的地位。如今皇上只是削了几个爷们儿的俸禄,她就把我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将来等国公府大厦将倾,我们姑侄两个大概要反目成仇了。”
“不至于,万万不至……”
芳草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喜乐的声音喊“皇上驾到”,不由面色一喜:“娘娘,皇上来了,您快去接驾。”
“不了,才挨了训,懒得动,告诉皇上,要他哄哄我才能起来。”阮绵绵趴在软枕上,跟只慵懒猫咪似的咕哝着。
芳草无奈摇头,苦笑着迎出去,就见林卓走进来,见只有她一个,便纳闷道:“皇后不在?”
“在里屋呢。”芳草向身后指了指,接着悄声道:“昨儿皇上颁布诏令,削了几位爵爷的俸禄,其中就有威国公府……”
不等说完,就见林卓眉头一挑,了然道:“朕本来是想今日诏令彻底执行后,告诉绵绵给她惊喜的,她怎会因此郁闷?看来是慈宁宫那边又把她叫过去,没说什么好话是吧?”
芳草点点头,小声道:“所以回来了就耍小脾气,说是要皇上哄哄她才肯起来。”
林卓“扑哧”笑出声,摇头无奈道:“她就仗着我爱她,使劲儿作吧。”
说完兴冲冲奔着里屋去了。芳草就冲喜乐撇撇嘴,一摊手,悄声道:“皇上好意思说皇后作?你看他明明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喜乐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领会就行,看破不说破,大家都好过。
这里林卓来到阮绵绵身边,坐在榻上推着她笑道:“怎么?又受委屈了?你是皇后,天将降大任者……”
不等说完,就见妻子一头拱进他怀里,嚎叫道:“苍天啊大地啊!饶了我吧你,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皇帝,四书五经二十四史,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这一句最贴切嘛,不然难道朕要说蜀锦征袍手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停停停,什么征袍长缨?你当我是去慈宁宫打仗呢。”
阮绵绵坐起身,见林卓含笑看着她,她脸不由一红,又听丈夫轻声问道:“真伤心了?”
“有一点吧,不过我知道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也不太在意。这会儿就开始伤心,以后反目成仇的时候怎么办呢?”
“你能这么想就好。”林卓摸着她的头发:“做朕的皇后,就得有这份定力。其实慈宁宫的事不算什么,你可知今天有十几位官员上折子,将父皇驾崩之前要你替我接旨,你答应自请出宫的旧账翻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