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天说地,数古论今,详谈甚欢,把酒言欢。
过了许久,萧何看叙旧也叙的差不多了,试探性问道:“不知子房突然前来会稽所为何事?”
“既然你开口问了,子房也就开门见山了。”
“子房此次前来,是希望与兄共谋大事。”
张良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道。
萧何一听,酒意立刻去了七八成,疑问道:“何等大事?”
“兄乃楚人,弟韩人也。”
“若非无道暴秦,兄与弟岂会沦为亡国丧家之徒。”
“秦皇嬴政,贪卑性劣,倚强凌弱,妄起兵戈,荼毒生灵。”
“始韩终齐,血色残阳笼罩神州天际,无辜亡者尸骸遍野,家破人绝户者不知几何也。”
“戮六国宗室,役六国臣民。布贪官污吏敛天下之财,谴凶将暴兵掠四海之田。”
“对内苛政严刑,大兴土木。对外穷兵黩武,损兵折将。”
“凡天下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却畏惧恶秦之鞭笞,敢怒而不敢言也。”
“与兄相交多年,深知兄为人之正直,乃当世真豪杰。”
“兄贵为会稽郡守,若能振臂高呼,诛无道暴秦,复先圣之德,天下英雄必从者云集。”
“楚国复兴,韩,赵,魏,齐,燕地之豪杰必举义旗,复故国山河。”
“届时天下虽广,又何来暴秦之地也?”
“攻陷函谷,兵临咸阳,指日可待也。”
张良滔滔不绝,给萧何描绘了一张盛世如诗如画的场景。
萧何却沉默起来,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张良知道要趁热打铁,继续道:“兄若应之,天下首功唯兄也。借此盖世功勋,不说成就帝业,裂土封王,易如反掌。”
“子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你口口声声斥骂秦国无道,妄起兵戈,荼毒天下。”
“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让天下苍生再置身于烽火狼烟之中?”
“秦律虽严,却不失公允。官吏虽苛,却并非陛下之过也。”
“大秦一统天下不过三载,由于人才短缺,陛下颁布招贤令以治民,萧何也是受益之人。”
“若非陛下招贤令,以萧何贫寒家境,又何德何能以入仕?”
“害民者,吏也。”
“朝廷官吏并非全是秦人,多以山东六国士子任之。”
“自周起始,尊王攘夷乃天下共识,子房何以对陛下报以偏见乎?”
“萧何虽是楚人,仍感陛下之仁德。”
“陛下对萧何有知遇之恩,承蒙天恩浩荡,成为会稽郡守。”
“陛下以国士待之,萧何必以国士报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念往昔之情分,萧何便不唤来甲士,希望汝自珍自重。”
“此次放汝离去,萧何已是有负陛下天恩。”
“你我管鲍之交,至今日起,便犹如此笔。”
萧何逐字逐条的驳斥了张良,说完之后,拿起桌案上的毛病,用力掰断,以示决心。
“没想到兄也是贪恋权势之徒,多谢萧郡守不杀之恩,告辞。”
张良满脸失望的看着萧何,然后甩袖愤然离去。
萧何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目光坚定道:“再相见,便是弗与共戴天之仇。”
张良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露出阴冷的寒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