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无忧。
这或许是今日最美好的祝愿了。
金老夫人再挥动着指尖,顺着盛长宁的墨发,力道轻缓地顺下来,再道:“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金老夫人放下梳篦,脸上的笑意绵延开来,她道:“沈少夫人,新婚大喜。”
盛长宁对镜冲人敛唇而笑,待金老夫人走后,沈约使过来的婢子这才开始替盛长宁绾发。
待那块红丝绸的盖头遮盖掉盛长宁的视线时,她的心在一瞬间又陡然变得酸涩起来。
若是……
若是十年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或许她出嫁时,会有父皇和兄长在侧,而并非独自一人守在空荡荡的宅子里,身边只围着奴仆。
甚至……甚至连从前的旧人都不曾有一个前来。
外头的唢呐声响震天,伴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嘈杂声音,盛长宁的心有些空荡,但好在,立夏一直陪在她身侧。
盛长宁正紧紧地握住了小丫头的手,这才能将那几分没来由的焦躁不安给压下去。
突然的,外头的人群中似又声响大了起来,敲锣打鼓的乐声渐近,盛长宁知道,这应该是沈约迎亲的队伍来了。
“立夏?”
察觉到手中一松,和她紧紧拉着的人突然就松开了手,盛长宁紧张了一瞬,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可下一刻,一只冰凉又瘦削的手轻轻扣了上来,对方的指腹间带着层层叠叠的粗砺感,就好似是时常使刀或剑留下来的老茧……
盛长宁怔忡了一下,脑海中那一瞬的思绪飞速一晃而过,她的指尖已经不觉地轻颤了起来,盯着红盖头的视线近乎在一霎时便朦胧了起来。
盛长宁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她的嗓子像是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颤着指尖就要去掀开盖头,那只带着粗砺的手又轻轻按住了她,对方顿了顿,声调有些沙哑:“殿下,是我。”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盛长宁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大红色的盖头下,她啜泣着,泣不成声。
“阿南……”
盛长宁几乎想都没想,紧紧地握紧了阿南的手,“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盛长宁忍不住哭得好大声,眼泪把盖头晕染得一块一块的,阿南扶着她,脸上是罕见的慌张。
“殿下,是我,阿南回来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您……是属下不该在今日回来,惹您难过了……”
盛长宁哭得伤心,闻言忍不住重重地拍了她的手一下,此时哭得狼狈,她倒不愿把盖头揭开来了。
“你个白眼狼!”
“你居然还想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以为你们都……”
盛长宁再度语不成调。
前来接迟迟未出门的新娘的沈约,正正好听到了这声响亮的斥责,他忍不住顿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