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与沈约相处时,她会觉得很轻松又自然,为什么沈约能了解到许多她自己都未能发觉到的习惯与细节,或许,这并非是重生前对少年的感情在作祟。
沈约身上带着谜。
谜底关于她的。
盛长宁收回了蔓延开来的思绪,眸光落在指尖捏着的白纸上。
映入眼帘的字迹是一如既往地熟悉,伴随着那股子安抚人心神的墨香,稳稳地跃落在纸上。
上面写了大段的文字,他在解释,他为何不能回去、又或需要多少些时日他才能赶回,他还道他得了匹白马,到时候会带回去送给她……字里行间都透着让盛长宁安定的气息。
洋洋洒洒的墨迹占据了整页的纸张,盛长宁落在后面那几行略显潦草的字迹上“沈府足够安全,只要你愿意久居,便无人敢下驱逐令……若宁宁想离开沈府,切记带上左湳护送随行……”
或许他写最后这几行字时身旁有人在催促着,笔锋带了些许的缭乱,最后那句话的尽头还压下了重重的一点笔墨,像是顿了片刻却再不知从何写起。
那些话带着那个不大的墨点,却是看得盛长宁心口微撼,鼻尖有了酸意。
什么都不必多说,就道尽了一片相思意。
沈约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他什么都想好了,她的退路、她的未来,只要她愿意,她是走还是想留,他都肯奉陪。
却丝毫不为自己考虑。
窗外透映进来的阳光明媚,驱逐了多日来的阴霾,盛长宁将那写得满当当的墨迹的白纸折叠妥当,重新放进信笺里头。
妆奁台前的小匣被拉来,露出那里头孤零零的红鸾木簪,盛长宁把信笺放了进去,重新又拉合上去。
……
“宁姑娘。”
鸢微再度进来时,却被盛长宁那红红的鼻尖给吓了一大跳,她眉心狠跳了两下,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嗓音:“姑娘?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发誓!她可没有说些什么惹宁姑娘伤心的话啊!怎的好端端的就伤心成了这样……
鸢微脑中的念头转得飞快飞快的,一下子就机灵地联想到了恒娘给这位主子的那封信,她眼底立马有了了然之色,原来是公子惹的祸啊……
想起恒娘的嘱托,要她务必令宁姑娘每日都高高兴兴的。
不等盛长宁被她这有些大的嗓门震得反应过来,她便抢先开了口:“姑娘,好姑娘,您仔细看看奴婢,在奴婢八岁时,奴婢的娘亲便把奴婢卖进了沈府中,哎您是不知道,这倒也不是如同那话本子中说的那般……奴婢身世凄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之类的的缘故。”
说到后面时,鸢微不由带上了愁眉苦脸的表情,显然又被拉入了从前的回忆中去,只是她本就生得一副老成模样的面相,这般委屈又难过的神情,在她脸上倒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鸢微这话吸引人,又配合着她这副并非怨恨而只是埋怨的表情,叫盛长宁忍不住发问:“那是何故?”
确实,在盛长宁下意识的想法中,这么小被父母卖到高门大户中为奴为婢的,大约都是像那话本子中说的那样身世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