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执着笔,长睫低垂,腕力微动,在宣白的纸上一笔一画落下。
………………
左湳回来时,不负众望地将人给带了回来。
只是他带回来的是一名少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盛长宁看着便怔愣了一下,但她已来不及多想,直接带着人进了白露的厢房中。
——少年虽然年幼,但白露的病症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并不棘手,何况医者不分年龄,更遑论是如今这般特殊的时刻里,能寻到会医术的人已然是不错了。
替白露把了脉,少年便把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旁边站着的盛长宁,盛长宁被他看得先是一怔,尔后才反应过来,迅速地让立夏将纸笔捧来。
少年在白纸上小心地落了笔,他写完后,盛长宁方拿起来看,纸上落下的字写得有些歪扭,但药方和注意的事项却标得很仔细。
“劳烦左侍卫去抓药了。”
盛长宁过目了一遍,没发觉这上头的草药有何不对,便将药方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左湳。
左湳低声应下,退去了。
盛长宁这才垂眸看向还未及自己高的少年,他低垂着头,似乎自被带进来他就一直沉默得很,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仿佛被盛长宁的目光所烫了一下,少年轻颤了一下双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绞着衣服下摆。
盛长宁这才注意到,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骨瘦嶙峋,身上的衣裳也破烂不堪,若不是他面上和四肢尚且干净一些,他整个人都会看起来像街边乞讨的乞儿一般。
盛长宁的这个想法落下,便自己都惊了惊,因为她觉得,或许自己的这个猜测并非是错误的……
自喝下了付远寻来的退热药后,白露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便已退了大半,此时又已有了治疗她风寒的药方,盛长宁便安心了。
立夏欢喜起来,擦了擦红肿的眼眶便想跟着出去服侍盛长宁,但被盛长宁抬手止住了,她道:“白露还未大好,你继续与莫女官在这里陪着她,无须担忧我。”
说罢了,盛长宁便轻轻牵起了一旁呆呆立着的少年的手,拉着他回到了自己厢房中。
“你唤什么名字?”
盛长宁拉着他落了座,却发现少年抬着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眼里的光是再纯粹不过了。
盛长宁笑了笑,唤外头的侍卫端来吃食和净手的水来,看着那一盘子糕点,少年的视线便从盛长宁身上挪开来了,眼珠子似乎快要黏在了那盘子上。
“擦手。”
盛长宁摇了摇手中刚拧干了水的帕子,眼眸弯弯带着笑,她一面给少年擦着脸上和手上的脏污,一面轻声道:“今日实在是要多谢你了,多谢你为白露看诊。”
这少年上来时,应该是被左湳带去擦了擦脸,只是有些污垢还未能擦仔细,斑驳一道道的掩在耳颈后,盛长宁耐心地尽数擦干净了。
少年的目光不再黏在那碟糕点上,又重新投了回来,望着盛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