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方飞瀚握紧双拳,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用悲愤的声音说:“组长,你是在逗我吗?我辛辛苦苦搜集到的情报,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你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我需要亲自去见证人。”陆林北平淡地说,对方飞瀚的夸张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亲自见证人?”方飞瀚一愣,“有这个必要吗?上头和警方肯定会约见证人,我再傻,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造假吧?”
“你的报告没有问题,我只是要确认一些细节,因为上头问起的时候,我得能立刻回答得上。”
方飞瀚又是一愣,随即笑道:“组长真是谨慎,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当组长,我还在跑腿呢。你想见哪位证人,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必,联系方式你都写在报告里了,我能找到人,很快,大概两三天吧,就能弄清所有细节。”
“两三天?太久了,功劳会被别的部门抢走。所有细节都在我心里,你问我吧,我现在就能回答。”方飞瀚自信满满,好像那份报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本人的心血。
陆林北盯着他,缓缓道:“第一位证人说,看到并听到马徉徉与毛空山因为家族问题而吵架。”
“对,因为他们吵得比较大声,所以证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还能再提供几名证人,可以相互补充。”
“第二名证人说,他亲眼看到马徉徉闯进毛空山的家,很快神色慌张地跑出来。”
“对,这名证人不认识马徉徉,但是在几十张照片里,一眼就认出他,再没改过口。”
“我关心的细节是,这个‘很快’是多久?”
“嗯?”
“马徉徉在毛空山家里待了多久?”
“啊……应该……证人说过,让我想想,三分钟,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你确定?”
“确定。”
“如果我是警察,就会生出疑问。”
“什么疑问?”方飞瀚面露警惕。
“毛空山的家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尤其是那些木头雕像,都被劈成几块,最算他有最好的工具,恐怕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做到这一点,而证人在你的报告里说,马徉徉空手进去,空手出来。”
“可能……可能是那种简易的电动刀具,能藏在身上,切木头跟切纸一样方便。”
“就像那些雕像都是纸,三五分钟也切不完,何况还有其它东西呢。”
方飞瀚哑口无言,陆林北微笑道:“这只是我关心的细节之一,而且我保证,上头要问的细节,肯定会更多。”
“我可以去问……”
“我想我亲自去问比较好,放心,原始报告在我这里,我会一块递交上去,功劳仍然是你的,我不过做些小小的补充,让上头更满意些,仅此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方飞瀚干笑两声,“那组长去问吧,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有一个提醒,真得抓紧,咱们重视细节,别的部门未必,马徉徉又不是特别谨慎的人……”
“放心,据我所知,警方还没什么进展。”
“好吧,你是组长……”方飞瀚的热情一落千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
方飞瀚转身走出,在外面重重地关门,表达自己对组长的不满,然后用很大的声音向文员道:“你真幸运,能坐在公办室里,不像我,在外面没日没夜地跑,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人家一句话就给否决了。让人干活之前说得好听,许诺一堆,等到要兑现的时候,跟你讲细节……”
文员咯咯地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方飞瀚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好笑。
陆林北不理他,专心给三叔写密信,尤其是自己的判断与推论:关竹前确有计划,目前还在布局阶段,恐怕她要向更多与我有关的人下手。
至于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想要引起怎样的反应?陆林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猜不出来。
方飞瀚已经走了,陆林北等了一会,见三叔没有回信,决定下班。
文员到点就走,从来不向上司请示,陆林北关灯关门,步行回家,路过大厅里的公务显示屏时,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路上,他又买一束鲜花,到家一推开门就觉得不对劲儿,陈慢迟没像往常一样出现,也没有开口,就像是每晚都亮着的灯,突然没有打开。
陆林北扔掉鲜花,冲进屋内,顺手拔出枪。
陈慢迟还在,靠墙站立,神情有些紧张与慌乱。
地板还躺着一个人,好像处于昏迷状态,陆林北一眼出那居然是马徉徉。
“他、他突然就冲进来……”
“你没事吧?”陆林北跨过马徉徉,两步到来陈慢迟面前,仔细察看。
“我没事。”陈慢迟勉强挤出微笑,“我将他打倒了,希望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