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从大地深处,拔起一道道少阴湿土之气,幻化成铺天盖地的阴湿之剑,又如密密麻麻的剑雨,旋转着攻向周逸。
啪!
周逸双手掌虚心相合。
二食指相背而曲指尖,再以二拇指压二食指前端。
须臾间,天地宝瓶印成!
然而和此前观魂境时所掐捏的宝瓶印,无论法义还是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哗!
漫天的剑雨风暴将周逸淹没。
可周逸的身影却扭曲拉长,仿佛一道游龙疾走的电光。
须臾间,不仅避开了封闭住几乎所有死角的剑雨风暴,且以近乎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了正在向郡府不良人衙署疯狂疾奔,已至数百步外的冷由虚面前。
“不良帅请留步。”
周逸凝视着表情扭曲、满脸惊恐的冷由虚。
声音落时下,手指隔空点出。
啪!
一炁落定。
正中冷由虚眉心。
须臾间,直贯上中下三方丹田,游走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冷由虚身体之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真气破灭,丹田经络毁于一旦,旋即瘫倒在地,面无人色,眼神绝望。
“不……我错了……饶命……饶……再饶我一次……”
“阿弥陀佛,小僧,已经给过你机会。”
周逸轻声说道。
他没再去看软塌如烂泥昏死过去的冷由虚,以及身后乱作一团的御兵派术修,头也不回,放声大笑,渐行渐远。
一招击空的大长老董川满脸通红,又惊又恼。
他让一名护法去救冷由虚,自己正要追出。
忽在这时,他耳旁响起一阵怒斥。
传音之人分明在郡府的另一边。
声入耳中,却如炸雷。
“孽障,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回来!”
董川脸色陡变:“师父……是派主他傍晚时传令……是!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回来!”
他也不问原因,转身传令道:“所有人,都随某返回不良人衙署。”
“是,大长老!”
同来的二十多名护法与客卿,绝大多数都躬身应道。
却有五名护法面露迟疑,彼此交换着眼色。
其中一人出列叉手:“派主已传令,让我等务必抓住行凶之人,为李长老报仇,等明日另外两家中道门来到广元郡,也好有个说法。眼下此人已逃入坊间,此时不追何时去追?”
另一人也叉手道:“此人实在嚣张跋扈,不仅杀害李长老,还重伤派主亲传弟子,不可饶恕。”
董川淡淡道:“要追你们就去追好了。只要你们敢。”
说完,董川不再理会这五人,率众返回不良人衙署。
那五名护法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骑上符鹤,向不良人衙署方向飞去。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获得魂气的武人。
武人入魂气,如鲤鱼跃龙门,从此大道开阔,便是真人也会另眼相待。
一路上,这五人边飞边聊。
“自从今年年初开始,这董川,就越来越不把派主放在眼里。莫非是有所依仗?”
“也不知是何等依仗。对了,你们可有查到那个世俗帮派的罪证?”
“飞马帮吗?大罪虽无,可小恶小罪多了去。任何一个世俗帮派,想要搜罗到罪证,都轻而易举。”
“那便好。”
……
“这就散了?不过瘾啊。”
此时周逸正提着大葫芦,漫步于伏牛坊中。
他的真身,受萧轻素之邀,夜宿于山神庙。
虽说是孤男寡女,可好在有一头佛性十足的狸奴插于其中,倒也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至于萧轻素未能说出口的心意,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不就是想要依仗自己,来镇压伏牛山气运嘛。
这点小心思以为小僧猜不出来?看不起谁呢?
的确,伏牛山是被自己一指斩破。
虽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包括世人误会,伏牛山神庙的香火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愈发如日中天,仅次于城隍庙。
可山川皆藏气,气之聚散离合便成运势。
自己一剑将伏牛山劈成两半,运势自然也会产生变数。
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了能让萧山神这半个合作伙伴兼下线安心,自己便在山神庙多宿几晚又何妨。
不知不觉间,周逸已经走到伏牛坊西边的一条小巷中。
适才激战的声响,被法阵遮掩了大半,即便偶有传出,也如雷声。
坊中百姓大多酣然入睡,倒也未被惊扰。
只除了一处。
周逸在巷口的某处门户前,停下了脚步。
只听里面似有男子发出迷迷糊糊,絮絮叨叨的呢喃声,间或还夹杂着一丝哭泣。
许久,周逸轻叹口气:“都几天了,这小子还没缓过来吗。
也罢,日后山高路远,或难相逢,就再见你……今年的最后一面。”
哗!
周逸穿门而过,走入那间药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