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丁午脚步加快,先去拿烫伤药给桃溪。
穆长萦认真的给手降温,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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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穆长萦感觉到自己的手一阵一阵的疼,嘶了一声睁开眼睛。
漆黑的房顶,坚硬的床铺。屋子里一点暖气都没有,冷的要命。
“哎呦——”穆长萦手疼。
“别乱动。”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穆长萦顺声看过去,生无可恋:“你叫我出来就好,为什么打晕我?”
顾合知给穆长萦包扎烫伤的手掌,说:“煦王府守卫森严,把你绑出来可比给你送信方便。”
“你就不怕府里的人发现我失踪,事情闹地更大?”
“不怕。就看看被莫帝忌惮的煦王敢不敢动兵了。”
“······”
顾合知还真是抓到了莫久臣现在不敢动用府兵的心思。
顾合知给纱布系了一个死结:“好了。包扎的漂亮吧。”
穆长萦抬手看了几眼,别说,包扎的还真不错。她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的地方哪里是床铺,只是一张巨大的木桌子,怪不得冰凉坚硬。
“拿着。”顾合知给穆长萦怀里扔了一个汤婆子:“避免不被发现,这里不能圣火,你将就一下。”
穆长萦抬了一下汤婆子表示感谢,怀里放着汤婆子抱紧膝盖:“你冒险带我过来,是不是调查到当初是谁暴露我身份的?”
顾合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很聪明啊。”
穆长萦说:“不是我聪明,只是除了这件事以外,你不会私自带我出来的。”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说私事,穆长萦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需要避开芳草阁其他人。
顾合知沉默着,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是我师父。”
顾合知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穆长萦,却没有看到她的震惊,反而是十分平静。
穆长萦顿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我猜到了。”
“什么?”
“那天我听到柯师父去过徽地我就猜到了。宋未本在徽地,突然回来联合高谦庸一同揭露我身份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是我身边的人暴露出去的。”
穆长萦给顾合知分析说:“我身份不可能是高谦庸先知道的,如果他先知道,按他的做法应该先是威胁我,拿我牵制莫久臣,绝对不会直接告到莫帝那。所以最先知道的,必然是宋未。”
“东宫那时候被高谦庸压制,莫久臣又被高谦庸送进刑部大牢。宋未为了喘息必须要拿出可是说服高谦庸的利益,才能让高谦庸放过东宫一马。这时候,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莫久臣了,利用我的身份陷害莫久臣就是最好的办法。”
“宋未心急但尚存理智。他知道高谦庸做事喜欢筹谋,为了不给高谦庸时间去考虑他的计划,所以才拉着高谦庸立刻去状告莫帝,不然等到高谦庸反应过来想好好利用我的时候,东宫势力早就没了。”
“说到底。这件事上,宋未可是把莫久臣和高谦庸都给耍地团团转。”穆长萦已经不敢小觑宋未的能力。
现在莫声文能够声势浩大的被百姓前呼后拥,少不了宋未的筹谋。他真是不仅长的漂亮,脑子也很灵敏。
顾合知愧对穆长萦:“我很抱歉。”
穆长萦嫌弃地看他一眼:“你道歉做什么?这事与你无关。”
“是我疏忽了。”
“就算你不疏忽,你敢反对你师父吗?”穆长萦说:“让我对莫久臣落井下石,又曝光我的身份。这两件事就算你知道,你也无法阻止。”
顾合知:“······”
说到他的难处了。
穆长萦盘腿而作撑着头说:“柯师父一直不信任我,认为我担负不了复国北驰的重任。他担心地对,我的目的只是报仇雪恨,至于复国——”
穆长萦抱着汤婆子说:“灭国的恨不是我的,是我母亲的。我没沾染北驰的一丝空气,也没吃过北驰一粒米一口水,更没受过北驰的君王荣耀。”
“我对北驰没有感情,又何来为它付出一切的决心?”穆长萦想起癫狂的母亲。她的暴怒和狂躁皆是来自她对南商的痛恨。
在仇人手下俯首称臣,她忍不了。
委身给参与屠城的南商将军供其承欢,她更是悲愤。
穆长萦无法了解母亲身上的伤痛到底是多么的蚀骨灼心,所以她也做不到与柯师父一样,满心的仇恨只为了复国光辉。
顾合知被穆长萦给说笑了。她没有感同身受的想法,那他呢?
他不过是北驰的遗民,三岁逃亡的时候与父母走散,被师父捡起来。从小到大听到得都是北驰灭亡的伤痛,南商帝王对北驰的暴戾。可是,这些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只是因为他是北驰人,天生就要肩负这些。
可笑,可怜。
穆长萦的心终于放下了,有了明确的答案,她再也不需要胡思乱想。
“我该回去了。”穆长萦从桌上跳下来:“莫久臣是发动不了府兵找我,可是还有监尉司呢。阿亭一个人就能把华京翻个底朝天,我们藏不住的。”
顾合知不留她:“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回去,骗他说我出来散心了。”穆长萦将汤婆子放到顾合知怀里。
顾合知看着她包扎的手笑了:“受伤还出来散心,顺便包扎?”
“······”穆长萦看着手摇头说:“看来我得想过别的说法啊。”
顾合知告诉她路线说:“出门右走,第三个路口左拐,就到主街了。”
到了主街,就能回去煦王府。
穆长萦说了声谢了走出房门,到了门口她回头说:“老顾,新年快乐。还有,生辰快乐。”
说完,她打开门哼着小调消失在雪中。
顾合知愣一下,笑出了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辰了,他突然意识到,明天过年了,新年这一天是他的生辰啊。
穆长萦听着顾合知的话出门右走,经过三个路口,左拐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路上买个糖葫芦,突然停下了。
莫久臣玄色毛领的披风在雪中异常的显眼,他站在那里,头上和双肩已经有积落的雪花,可见他在这里站了很久。
穆长萦心惊,不自觉的向后退一步,雪地上留下她滑动的痕迹。
“你们说完了?”莫久臣的声音比雪还刺骨。
穆长萦不敢回答。
莫久臣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前,低眸看着她被包扎好的手,说:“雪天路滑,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