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练功夫,院子小,我起早点出来练会儿。”
“……”
“我真是练功夫的,不信咱俩练练,有没有练功夫试试你就知道了!”
林保国扭头看看燕飞,心里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不保险。自从媳妇怀孕,天天做二十四孝老公,这功夫早就不练了。现在这小子短时间个头猛窜,看着和小豹子似的,万一输了,那以后可就不好教训他了。
“算了,我就当你练功夫了。不过这事儿我就算不说也不一定瞒得住,迟早你爸妈回来也得知道。”
“没事,只要你答应不说就行了。他们知道了我就说我早上起来跑步看见了,喊你来抓的。”
“……”
林保国再次沉默。
从心里来说,他总觉得这孩子一个人这样不是办法。可是从感情上来说,他从在镇上读初中开始,一直到来工作,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甚至比和燕爸燕妈的感情都深。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回去后看看这案件的情况再说。
燕飞觉得林保国答应了下来,就安心的等把牛牵回家,穿好衣服,去上学了。
林保国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去上学,除了感慨他天生一个大心脏之外,毫无办法。
等到了派出所,林保国顿时头皮都发麻了。
三个窃贼中,一个胳膊骨折小腿骨折,这个只是看起来吓人,失血不多,还算可以;另一个被木棍打到后背的有严重的内出血,反而比骨折的这个还严重,已经送乡卫生院抢救了。
只有最完好的那个还关在所里,但是医生说了,可能有肋骨骨裂,等到审讯完再送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这个“完好的”也就是胆子最小的那个,此刻为了立功,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说了。包括做过几次案子,去哪里卖牛,包括杀牛销赃的地点都已经坦白。
王所长已经h县局联系,当时县局就指示他,马上联合抓捕其他嫌犯。因为案犯身上有伤,但是指认抓捕其余犯罪分子又刻不容缓,考虑乡派出所就一辆吉普车,县局正派车过来。
此刻乡派出所的重点就是先要保证那两个伤势严重的贼留着小命,尽快审讯出他们一共做了多少案子——开三轮车内脏出血的那个才是主犯,那个断胳膊断腿的就是打手级别,平时也是主要动手偷盗的人员,是主犯长期合伙的同伙。这个在派出所坦白的,的确是刚入伙的小贼。今天是第二次作案,已经审问不出来什么了。
本来如果只是简单的抓到偷牛贼,林保国可能还会给燕爸燕妈告状,可是燕飞出手太重,林保国反而觉得,此事最好是他先和燕飞好好谈谈。
同时,在等待县局车来的时间,林保国赶紧把王所长拉到一边,偷偷汇报:能不能把燕飞从案子里面摘出来?
理由就是燕飞年龄太小,还在上学,出于对他的保护,为了避免日后他生活受到影响。
这个让王所长很为难。
若是按林保国说的,把燕飞从这案子中抹去,那就只能说是派出所民警抓的偷牛贼。这样一来,就等于他们派出所抢功了。
这个案子从作案手法看,嫌犯都是老手了,分工协作极其明确,而且只要顺利端了宰杀耕牛的销赃窝点,绝对是大案要案。这么大的案子,公然抢占功劳,让他们日后如何自处?
林保国看着王所长为难,继续劝他:“所长,我不是想占功劳,而是这案子一旦破获,必然能揪出一连串的销赃盗窃团伙。这些团伙中万一有漏网的,对燕飞以后,包括他的父母弟弟,都会有潜在危险……”
说到燕飞的弟弟的时候,林保国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就在王所长面上逐渐坚决,眼看就要说出不行二字的时候,林保国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所长,这事儿必须不能让燕飞出现。当年燕飞可是领过证的,要是汇报上去,局里都不好说。”
王所长一愣:“什么证?”
林保国嘿嘿一笑:“残疾证。”
王所长先是一怔,随即怒道:“老林,你这说法,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他哪儿残疾了?”
林保国道:“市医院给出的鉴定证书。叫什么精发育迟滞来的,就是弱智智障的意思。他小时候经常会突然一动不动,表情呆滞,和失了魂似的,无论旁边说什么干什么他都没有反应,哪怕打他都没反应。他父母爷爷一起带他去的市医院,后来医院给了个证明办了个残疾证,所以他才会有个弟弟。”
“这样的人,杀人都判不了刑。”林保国歇口气,继续说道。“你让他出现在案子里,准备怎么给县局解释?告诉县局里,咱们全所轮流蹲寨墙根儿,蹲西大桥,蹲河边蹲路口到处蹲了几个月,只抓了两个偷鸡的小贼,现在一个不到十三岁的智障小孩儿一出手,就给咱们抓了仨要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