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朔问：“你可想出花名了？”

清陇道：“未曾，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

韶朔果然脱口而出：“此花金蕊流光，花瓣则深粉如妆、霜白如月，姑且叫它‘金粉霜团’吧！”

清陇点点头：“甚好。”

韶朔大为欢喜，叫来宫人备上瓜果酒品，拉着清陇进了花厅，两人一同推杯换盏，吟诗行令。

韶朔有意将清陇灌醉，看他双颊微红，仿佛着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双眼也浮上了一层水雾，手里拿着杯子，细细地摩挲着。

韶朔试探着问他：“师兄，你还记得我吗？”

清陇疑惑道：“你是韶朔，我怎么不记得你？”

韶朔便提醒道：“那你还记得……西王母的御花园……你被我拉住，我们倒在花底下……”

清陇闻言勾唇一笑，低头看着杯子，道：“我记得……从没遇到过你这样轻浮的人。”

韶朔站了起来，撑着桌子，不可思议地说：“你一开始就记得？你一直记得？”

清陇听他这么问，不高兴道：“我不应该记得吗，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放肆？”

韶朔在花厅来回踱步，原来清陇都记得，他不记得的事情他都记得，大概清陇早就认定他是个轻浮的人、认定他好色放荡。

韶朔站住，嗫嚅道：“不，我不是那样的人……”

耳边吹来一股绵绵的热气，轻轻地搔着韶朔的心尖，清陇走了过来，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身后轻轻地问他：“师弟，你怎么了？”

韶朔回头看清陇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

韶朔满脸冤屈地看着他，道：“我……”

清陇没等他说完，拉住他的手，走了出去。韶朔正要问他干什么，清陇便往后一仰，韶朔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滚到了花丛中。

韶朔趴在清陇的身上，胸中如擂鼓一般，仿佛是他干了什么坏事那般心虚，总而言之是他把清陇灌醉，他才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也是他示范在先，清陇才会效仿。韶朔手腕被紧紧握着挣脱不开，清陇那双紫色的眼睛，此刻正直直地盯着他看。

韶朔道：“师兄……你喝醉了。”

清陇看向天空，问他：“师弟，你看这星空美不美？”

韶朔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万里星辰，他点头道：“美。”

清陇看着星星，柔声道：“我把这片星海都送给你，好不好？”

夜风吹来，清陇唇齿间的清香和着花香，迷惑得韶朔产生了一种暧昧的幻觉，他的心跳从心虚变成了躁热，有一股冲动不可阻挡的呼啸而出，将一地荒芜淹没成海。

第二日，几人陆陆续续地回到太常宫，只有紫衡比他们晚了几天回来。

道德天尊再次召集徒弟，问他们此行有何收获。

道德天尊掀起眼皮，瞧了一眼玉琨，道：“玉琨，你说说看。”

玉琨早有准备，立即道：“师父，徒儿在钟山寻了许久，没有遇到烛龙老人家，想是烛龙前辈不想见我，徒儿便没有强求。”

道德天尊捏捏胡须，点头，又问东华。

东华听闻师父叫他，眼光闪烁，才回过神来，道：“徒儿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问清陇和韶朔，也是一样的回答，只有紫衡捧出一片龙鳞递给师父，只是他神色颇为古怪，道：“这位烛龙……前辈说，下次再邀我前去。”

道德天尊接过龙鳞看了一眼，还给紫衡，点头道：“烛龙司日月阴阳，你生于紫微星斗，倒是天生的机缘，这等机会，不要错过。”

第六章

自从那天清陇醉酒，韶朔心里就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不知是说不清道不明，还是自己不愿意想清楚。

那天晚上清陇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一直琢磨着清陇喝醉后说的话，他到底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有别的意思，想来想去不敢妄下定论，到很晚才不知不觉睡去。

于是他心里的琢磨，一直没有放下。

清陇又被沧浪帝君召回，接连好几日都没回来。

天帝派人封了一盒仙丹到太清宫，送给韶朔，韶朔打开，里面是三枚九络固元金丹，天界最上等的补品，兜率宫每三百年才有一颗，专为天帝炼制，这三枚是天帝专门恩赐给韶朔的。

韶朔拈起一颗，这金丹有鸽卵那么大，香气四溢，流光溢彩，仔细看了会儿，韶朔将重放它放回盒子，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