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三郎被推举进了太学念书,奴……咳……”
她分外警惕地看了一旁的侍卫一眼,那侍卫拼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弱小可怜又无助,最后还是陈歌看不下去,说了句“你先出去吧”,才如蒙大赦一般出去了。
钟娘这才没了顾虑,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奴当时盼着沈三郎能考取一个好的官职,这样以后夫人嫁过去也能有更好的生活,于是格外留意关于太学那边的事情。
那时候,太学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奴还记得,那是奴跟后厨的几个厨娘闲聊时听到的,说是有两个从冀州来太学进修的郎君,突然便退学回去了。
他们的学问都很高,很受太学里博士的看重,很多人都说他们若是能参加朝廷的考核,定是能考到一个不错的官职,那时候甚至很多贵族夫人暗搓搓留意着这两个后生,就等着他们考上官职后跟他们结亲。
因此他们突然退学,很多人都很震惊,据说太学里的博士多番挽留,他们还是执意要走。
他们离开的原因也很含糊其辞,一个说家里突生变故,一个说母亲病了要回去侍奉床头,可是后来传来的消息是他母亲的病其实也没有很重!
夫人,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奴就是一直想不通他们怎么突然放下大好的前程离开了,才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不止奴,当时好多人都觉得他们离开得莫名其妙呢!”
奇怪,自然奇怪,最怪的是,这两个人如今同时出现在了这份情报里。
陈歌眸色微微一沉,道:“那两个郎君,便是王坤和陈文轩?”
钟娘连忙点了点头,“是,奴记得就是这两个名字。”
陈歌一时沉思不语。
蓝衣这时候一脸困惑地道:“可是,他们突然退学离开,跟沈三郎给夫人送信有什么关系?
这份情报上说,沈三郎跟他们不过是很普通的同窗情谊,当时其他在太学念书的学子说,他们平日里连话都没说几句,他们又突然退学了,跟沈三郎之间的羁绊也更弱了。
他们会帮一个不熟悉的人送这般私密的信件吗?若是奴婢肯定不会,又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呵,”陈歌忽地,喃喃自语般地道:“何况这件事,还担着可能惹怒燕侯的风险,若只是为了当年那短暂的同窗情谊,也似乎太不值当了。”
蓝衣立刻点头,刚想说“就是”,就见自家夫人突然看向她,微微一挑眉道:“你去跟凌管事说,深入调查一下王坤和陈文轩当初退学的原因。
如果没有线索,可以调查一下他们在浔阳时都接触了什么人,或者同一时间,浔阳还发生了什么广为人知的事情,这些都可能是突破口,越细越好!”
蓝衣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眨了眨眼一脸懵地道:“夫人,您方才不也认同奴婢,这两个人是最不可能给沈三郎送信的么?”
陈歌却只是嘴角微微一扬,意味深长地道:“蓝衣,你不懂沈禹辰这个人,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又向来有些自以为是的自傲自大,你道他最可能找的人是谢十郎?实际那才是他最不会找的。
他不会相信仅凭所谓的朋友情谊,谢十郎就会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在他看来,所谓真情,远远比不上威逼利诱。”
蓝衣一怔,夫人的意思是,沈三郎是威逼利诱王九郎和陈二郎中的其中一个帮他送信的?!
“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还得进一步调查,”陈歌微微眯眸,喃喃道:“沈禹辰手中的筹码,是否足以让那个人甘心被他驱使,抑或,这只是一个局中局,沈禹辰反过来被人利用了?
我有个直觉,只要弄清当年王九郎和陈二郎突然退学的原因,这所有的谜题,便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