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能有胜算吗?’
与身体本能的慌乱不同,他的脑内异常的冷静,甚至于开始思索着如果被夺舍后他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如果将对方的神识引诱到珠子附近会不会被它给吞噬······
毕竟,吞噬天赋······?
除此之外,李琟还略有些懊悔他的大意。
因为末法时代以及协会的原因,让他总有一种他底牌充足可以为所欲为的想法,以助于忽略了这种‘避世’的高手······
此时,脚裸处有些异样的、冰冷的触感,藤蔓开始顺着他的双脚向上攀爬,而没过多久这冰冷的触感蔓延的方向逐渐开始诡异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身后出现了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灵力。
蓝色的火焰冲起,白色的灵力像是绳索一样缠住了他把他拖到了后面,脑袋触碰到了熟悉的柔软,冰冷的手掌将他环住。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服饰······
“小妖怪,离我的男人远一点。”
她的声音中夹带着凌厉与冷漠。
火焰烧断了他脚下的藤蔓,也让站在他面前的‘花神’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迅速的向后掠去,锁链拖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退到后面之后,预想当中的‘攻击’、‘防守’等行为均没有出现,她抬起头用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李琟,神情似乎有些失望。
「这样啊······」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对着李琟在微笑。
「我很中意你,这并不是一句玩笑」
「看来,我只能自己走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的」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奢望」
她伸出了手,锁链又一次的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但她抬起的手在空中蹲了一会儿后,又默默地放下了。
「拥有着如此纯净的、漂亮的人类啊,我,嗯···果然还是算了」
「可惜,到最后我还是没有看清······」
「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记住我」
「我的名字叫做荼蘼」
在她自顾自的说完这段话后,瞬间,以这花妖为中心,升腾起磅礴的灵力,藤蔓翻涌,无数朵荼蘼花相继绽放,周围的石壁开始晃动,甚至有着石屑开始掉落下来。
“走吧。”
墨瑾萱对低着头对着被她脑垫波的李琟说道。
而后抱着他,顺便用灵力卷着被灵力掀翻晕眩过去的临江仙与天方从这石室内闪了出去。
在被墨瑾萱拽走的时候,李琟朝着荼蘼所在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的她被大量的藤蔓所包围,白色的花朵在她身旁绽放开来,而似乎也是发现了他的注视,她微微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而后冲天的灵力伴随着狂风与花瓣朝着他冲了过来。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白色的人类」
「谢谢你」
「永别了」
一朵白色的花瓣贴在了他的额头处,而随后他又陷入了熟悉的黑暗。
而目睹着这一切的墨瑾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合上了双眼淹没在藤蔓深处的花妖,不爽的甩了甩尾巴,看了眼李琟,闪身窜出了石洞。
将身后拖着的两人摔到一旁的空地中,看着天空上方逐渐往这边汇聚的小黑点以及周围逐渐消散的结界,她眯起了眼睛,有些不爽的说道,
“果然不应该相信这群人类的办事能力。”
“啧。”
“回头把他办公室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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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景象,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的路人。
她的名字叫做荼蘼,一只花妖。
记忆十分的久远,久远到记忆的主人近乎已经记不住这周围的风景、周围人的脸庞以及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因为天界争分而下来游山玩水,嬉戏在花丛中的她被人类发现了。
“您好,小生白浔家住白家村,请问您是······”
“我叫荼蘼,如你所见我是来玩儿的。”
此时的她明媚皓齿,猩红色的双眼中满是欢悦,丝毫不顾及眼前的凡人,飘在半空中继续在花丛间嬉戏。
专注于玩乐的她并没有注意那个凡人的离去,也没在意他究竟去了哪里。
第二天,那位叫做白浔的凡人又来了。
“请问您是神吗?”
“如果您是神的话,可以请您救救我们吗?”
凡人跪在了她的面前,样子很是有趣,但是随着忽然间飘入她体内的一撮灵气,荼蘼开始对着凡人有了兴许。
此时正逢天界大乱,末法时代让这天界中的仙人慌乱了起来。
失去了灵力没有办法增进实力,他们甚是惶恐,下凡四处寻觅信徒,以信仰之力维系他们的灵力,进而生存。
与这些修仙者不同,她是妖怪,命长得很。
而且她不喜争斗,每天躺着吸收日月灵力即可维持基本的生存。
再者,哪怕末法时代降临,凭借着这无处不生长的花花草草她也能安居一偶。
毕竟,她也是花。
所以,与旁人广建寺庙、扩散信徒的举动不同,她的生活显得更加无忧无虑。
与其奔波于人类的城市中,她更喜欢游山玩水,去寻觅那一方被凡间遗失的净土。
未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发觉帮助人是这样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作为花妖,在修行之前她都是远离凡尘、与世无争、不谙世事,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么有趣的生物——他们不同于修仙者整天忙碌,他们闲散的居住在一个狭小的山脉当中,拿着奇怪的工具捣鼓着很多新奇的东西。
这个叫做白浔的凡人说希望获取自己的帮助。
只是一只小小的花妖,在修仙者众多的天界当中显少有着她发言的空间,更没有人寻求她的帮助,碍于妖族大能的面子,她才被允许住在那里。
帮助,这个词对她来说很是陌生,但又十分的新奇。
而更重要的是,她从中感受到了微弱的信仰之力。
这样的回馈让她明白了,所谓‘帮助别人’应该是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
“好啊。”
轻而易举的,她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个村庄来寻求她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每当她帮助人的时候,她都会收到喜悦的。
回馈的每一丝灵力,都令荼蘼感到十分的心悦。
她能感知到这些人类发自心底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名为价值的东西。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过了,无数个日朝日落、无数个春夏秋冬,她已经记不清她这么做已经多少年了。逐渐她被这村庄的人视作神明。
“神···怎么会····”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妖罢了,但能被这些人需要她还是感到很开心。
后来她与这群人类又签订了契约,她将自己的力量给予这些村庄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有着更强大的身躯免于短时间内的死亡、能做更多的农活,帮助农作物生长,让他们免于饥饿。
而人类所需要的则是给自己一间与神明之名相匹配的屋舍,建造属于她的居所,以及每天来对她进行香火供奉。
这让她十分的开心,她觉得自己对于这帮人来说很重要。
但是,忽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应当是她来到这个村庄里被当做神明供奉的第七年。
那一天,已经成为了村长的白浔跑过来对她说,他们村中人给予了她礼物与馈赠。
她很开心,欣然前往了那村中的高台上。
而在一番歌舞后,随着石头的移动,高台缓缓的被打开了,她的眼前出现了石阶。
“这是···?”
荼蘼不解的问道。
“这下面有我们给你准备的小惊喜,请您务必跟我来。”
说着,他拿起火把走在了最前面。
而面对白浔的说辞荼蘼并没有表示怀疑,她很开心,跑到了前面,咯咯笑的同时,快速的向下跑去,并时而回头一边笑着一边催促着白浔快点走。
“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愉悦。
从白浔还是一名少年的时候他们就相识了,此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哪怕他已经得到了她赠予的能力,现在的他仍是面露沧桑与老态。
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
石阶走到了尽头,来到了台阶处,荼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
“诶?是来躲猫猫的吗?这个我擅长!”
荼蘼用灵力扫过四周后很是开心的说道。
“你们是提前藏好了让我来抓你们的吗?哈哈哈,人类的游戏还真的是有趣,我只看村中的孩子玩儿过,说实话我还有些······”
话音未落,站在她身后的白浔面色一变,狠狠地把她往前一推。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直以来对着她笑着说‘谢谢’的孩子······
阵法拔地而起,小小的石室内灵力絮乱,巨大的锁链从阵法中窜了出来,捆绑住了她的四肢,并穿透了她的身体。
“你······”
此时的她意识到了,自己遭到了欺骗,流逝的灵力,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枷锁,以及地上繁杂的咒文都让她意识到了,这是个陷阱。
看着藏在阴影处正在施法的、从未见过的陌生的五个人,看着他们腰间熟悉的玉牌,她知道,这些人来自天界。
“好,好,好。”
她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和村庄中的人勾结在一起,但是随着她想起了每个妖族的孩童都会听过的来自老树的叮咛以及燃烧在无尽火焰中被砍倒的参天巨树。
“这样,就好了。”
陌生的声音说道。
“竟然是人形,有些可惜。”
“没有办法入药。”
有一个声音说道。
“没关系,他们变换都有着对应的补位的,只需要取眼睛、舌头,手指等部位就好了。”
“这样,不愧是慕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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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崩溃、恨。
四周一片黑暗,甚至于来诅咒的话都说不出。
但学艺不精的他们,却给这个阵法留下了致命的缺陷。他们的阵法有缺陷。
虽然她被限制了行动力,虽然阵法剥掉了她大部分的灵力,但她是花,是花就可以扎根,原本准备用来挣脱束缚逃离这里的灵力被她改变了使用的方式。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这些人类要这样。
她看不见白浔脸上的表情。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背对着她,而现在她也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为了取走她的双眼、舌,这些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站在了她的旁边。
大量的藤蔓从地面内窜了出来,不过是瞬间,这五位修仙者的生命体征便消逝了,将他们的尸体拖拽过来,利用自己蔓延下去的根须吸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