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龙猛然转身,有人轻哼道:“老夫自有计较!”
他心一凛,急忙拱手称是。
无咎避开叶添龙,径自走向大车,带着劫后重生的感慨,举手笑道:“有劳几位大哥牵挂,本人回来啦!娟儿,为何翻白眼儿,莫非风大眯着了……”
附齐与三位同伴齐齐转过身去,根本没人出声搭理。
蛟宝儿的为人倒还不错,微微颔首示意,却只是眼光端详,旋即又欲无语。
娟儿很干脆,张口啐道:“我呸!什么修士,我看你招摇撞骗的本事倒有一套。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你像个穿长衫的人吗?姐姐赠你衣裳蔽体,不知感恩,反而挑三拣四,岂有此理……”
众所周知,猎户、村夫或是随从、下人,不是自食其力,便要伺候别人,皆衣着简单而多为一身短打扮,无非图个干净利落。而长衫多指道袍、儒衫,或是官袍,都是有身份的穿着。
无咎色如旧,笑着反问:“你这丫头,我何时骗过你?”他眼光掠过蛟宝儿,似有所指道:“我不过是搭个顺风车而已,便被当成下贱之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感慨地摇了摇头,不再啰嗦,去向一转,直奔所乘的大车而去。
蛟宝儿稍显尴尬,歉然出声:“娟儿她口无遮拦……”
娟儿嘴角一撇,辩解道:“他哪里像个修仙人,分明一个满嘴胡话的傻儿,还又脏又臭……”
无咎走到大车前,倚着车轮坐在地上,缓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有熊国尚在万里之外,眼下又到了什么地方?”他心思未罢,又两眼一瞪,随声抢白道:“臭丫头,你才是傻子呢!”
他先遭马踩,后遭蔑视,接着又被抛弃,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便有几分故态萌生。而他如此疯疯癫癫的模样,倒也让人捉摸不透而换来了一时的清静。
众人暂且安稳下来,各自忙着歇息。不远处燃一堆干柴,有香味在晨风中飘散。
不过,无咎依然坐在原地。发泄之后的他,竟是孤单落魄的模样。
也曾人前显贵,风光无限。如今窘迫如斯,感慨几何。而繁华落尽,未必就是苍凉;辗转流年,或也回归自然。只是如今却要被一个丫头瞧不起,叫人情何以堪……
无咎冲着火堆旁的蛟龙等人看了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骨甲而细细打量。骨甲上面刻的字迹,为何就一个都不认得呢?
“出门在外,难免有失周全。或有失礼之处,还请无兄多多担待!”
随着好听的话语声,蛟宝儿带着娟子来到了近前。其中的娟子放下手里的陶罐与一块烤肉,却撅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
无咎已将手中的骨甲、骨环及时收起,抬起头来两眼好。
这个蛟宝儿年岁不大,却沉稳内敛,善良大度,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他心头一动,伸手在地上画出一个字符:“宝儿姑娘,你可认得……”
蛟宝儿正要带着娟儿离去,循声低头一瞥,讶然道:“此乃“万”也,乃部落的古字。无兄缘何知晓,着实出人所料!”
无咎两眼一亮,忙站起身来,举手道:“还请多多指教!”
蛟宝儿的个头不高,一张掩在秀发下的面庞显得精致巧,随其左右张望,坠在发梢的珠子也在微微摇晃。
篝火旁的蛟老与叶添龙等人皆闻声看来,一个个色关注。
少顷,蛟宝儿似乎有了主张,颔首道:“想不到无兄竟对部落古字有了兴趣,又何妨探讨一二呢!”
无咎又迫不及待坐在地上,伸手黝黑的手指,在沙土中又画出两个字符,转而色询问。
蛟宝儿仪态大方,却不见做作,随即撩起袍子蹲在一旁,带着女儿家的模样,清脆答道:“此为‘兽诀’二字,与方才连起来,应为‘万兽诀’,不知对否?”
她反问之际,两眼中含着清澈的笑意……
……
灵霞山。
玉井峰,前山。
在玉井峰前山的悬崖边上,站着两位男子。一个是背着双手的玄玉,一个是垂手肃立的木申。
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有大石斜出山崖。那山崖像个屋檐,挡住了下面的一圈树枝栅栏,与凌乱的茅草。而如今破烂尚在,曾经的主人却已杳无踪迹。
玄玉微微皱着眉头,出声道:“谁料两位师伯知晓之后,却将我训斥一通……”他转过身来,脸色微沉:“你且给我从实道来,他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如何铜筋铁骨、法宝难入、御风速,又是如何斩杀两位修士……?”
木申色慌乱,暗暗无奈。
从大漠返回之后,便将途中的详情如实禀报。这位玄玉师父随后御剑去追,空手而归,随即动怒,并不再相信于自己。如今已大半年过去,自己依然待在玉井峰而难以离去。即使苦苦央求之下,还是不免要遭受质疑。谁让那子诡异非常呢,只怕没有谁,能够将前后的原委,一一讲得明白。
“兹事体大,不敢隐瞒。”
木申低着头迟疑了片刻,出声道:“无咎身藏异宝,故才异非凡。”
玄玉色一动,厉声逼问:“异宝来自何处,有何不凡?”
木申暗暗咬牙,索性豁出去了,猛然抬头道:“异宝来自一位前辈高人,只因落难遭劫,故而残魂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