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喂!不怕滚下去嘛!”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便是数十台阶,若真一脚踩空,成了滚地葫芦,那可真的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
回过头去,见提醒他的人,是姜昉。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恭喜你了。”
姜昉好笑道:“恭喜我什么,被封为太子的又不是我。”
姜晏道:“所以,你也是失望的?”
姜昉摇头:“从未期待,何来失望。”
姜晏叹了一口气,道:“十年筹谋,终成幻影。原先我以为,鲁王府的姜旸是对手;后来又以为,你才是劲敌。谁知最后赢了的,竟是毫不起眼的曙儿。”
他看着姜昉脸上的从容,犹自不敢确信:“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子?真的甘心?”
姜昉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并肩同行,拾阶而下。
“官家出身行伍,三十余年励精图治,如今天下承平,国泰民安,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贤明仁爱、懂得与民休息的继位者,好让这个国家按照他设定的方向稳步前进即可。”
“所以,你们这些充满企图心、想登上高位做一番大功绩的人,在暴露真实野心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此时,他们已经走下了台阶,站在平地上。
两人面对面,姜昉平静说道:“这天下,终究是官家说了算。”
姜晏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庆殿前面的大广场上,退离宴席的朝臣和宗室皇亲,络绎不绝,大家都有意识地躲着这两位走。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指着西面的高墙,惊悚大喊:“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望那方向看去,只见墙头之上,黑烟升腾,隐约有火光。
“走水了!”
“走水了!”
哐哐哐哐,示警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广场上众人先是紧张,走水极容易引发大型火灾,尤其如今秋日干燥。
“看着应该是右掖门那边。”
“好在今日重阳节,大家都休沐,无人办公。”
大家互相安慰了几句,想到应该不会有人员伤亡,大不了烧几件房子,心态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对啊!”
“门下中书的相公们,不是刚去了那边嘛!”
大家想起来了,刚才在大庆殿中,官家宣布了嗣子储君的人选,诏书上还得门下中书的主官署名盖印。
所以宴席一散,两省相公们便往右掖门而去,那边是政事堂所在,也就是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高官大佬们日常办公的地方。
皇帝立嗣立储,这样的大事,三省高官总要议论一番的,趁着署名盖章的功夫,先聊几句,然后再出宫去放假过节,顺理成章。
着火的地方,不会就是政事堂吧?
众人一想到这里,顿时所有人心头都是“卧槽”二字。
也顾不得身上礼服繁琐,抱起袍子下摆,纷纷往右掖门方向冲去。
姜昉、姜晏对视一眼,也跑了过去。
还没跑进右掖门,就已经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起火的地方,正是政事堂。
三省主官大佬共计四位,全都被困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