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蓁被他这话给突兀了,不高兴道:“我是外人吗?”
小厮愣头愣脑地反问:“你又不姓李。”
冯蓁蓁竟被噎住了。
蒙庆云差点笑出来,赶快抿住嘴巴。
李小七对小厮道:“不可对冯姑娘无礼。”
小厮道:“七郎放心,我不偷听,我有办法的。”
蒙庆云隔着树丛,视野有限,只看到那小厮好像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来,往自己两个耳朵上一堵,然后抱着书笈走到亭子最远的角落里,面朝外背对人坐下了。他这个姿势,正好是面冲着蒙庆云这边,蒙庆云主仆就看着他盘着腿,两手相叠,掌心向上,闭着双眼,一副佛家打坐的做派。
想来李夫人是深怕外头的狂蜂浪蝶唐突了帅得惨绝人寰的儿子,吩咐了小厮一定要守护好小主人,这小厮这一套动作估计已经做了很多次了,行云流水,非常熟练。
冯蓁蓁大概也是惊呆了,眼睛都张得比平时大。
李小七有点害羞地笑了笑,道:“我母亲御下是有些严格的,他们都不敢违逆。”
冯蓁蓁只好对自己婢女道:“你也去。”
婢女挠挠头,踟蹰了两下,走到李家小厮身边,用手指捅捅他,低声说了句话,蒙庆云离得远,听不真切,就见那小厮睁开眼睛,又从身上摸出个两个耳塞来,婢女接了,堵在自己耳孔里,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背对着李小七和冯蓁蓁。不过婢女对小厮的打坐姿势有点嫌弃,没跟着学,而是竖起膝盖用两只手抱着。
要不是还在偷听状态,蒙庆云就要捧腹大笑了,连浅草都忍不住,低下头去,肩膀轻微抖动。
“七郎……”
听到冯蓁蓁说话,主仆俩赶紧收拾情绪,全神贯注地“偷听”“偷看”起来。
“……下月是我的及笈礼,母亲为我请了你母亲做正宾呢。”
从蒙庆云和浅草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冯蓁蓁的正面,李小七的侧背面。
冯蓁蓁站在李小七对面,微微侧着身体,歪着头说话,两只手放在小腹前,捋着衣衫上垂下来的细细的飘带,用手指绕啊绕啊绕。
李小七道:“是,我听母亲说了。”
冯蓁蓁含羞带笑:“你会来观礼吗?”
李小七:“近日功课多,又要绘制黄山论剑画卷,只怕不能赴宴观礼了。”说完还弯腰冲她正经地施礼表示歉意。
冯蓁蓁脸上不免有点失望,咬了咬嘴唇,道:“我近日读《诗经》,《郑风》里有一首《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不知何解?”
蒙庆云听得都要替她叹息了。
冯蓁蓁对李小七对爱慕之心,真的是只差说出口了。先是提及笈礼,暗示自己已然成年,可以论婚嫁了;然后又提诗经,这几句诗如此浅显,就是开蒙的孩童也能听得明白。
人世间的至善至纯啊,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
她轻轻摇头,无声叹气,身体放松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松懈,脚下竟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更糟糕的是,浅草被这动静吃了一吓,发出了一声轻呼:“呀!”
观景亭中的冯蓁蓁立刻如炸毛的猫儿一般叫起来。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