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登闻鼓的制度并不完善,因此,洪武时代,有不少百姓因为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敲响登闻鼓。
因此后来,朝廷便定下了两条制度。
敲响登闻鼓者所诉案件,需是经由县衙,府衙,按察司,刑部,大理寺逐级复核之后,仍有冤情者,方许击鼓鸣冤。
若越级鸣鼓者,俱杖五十,若击鼓后,朝廷查实并无冤情者,杖一百,事重者从重处罚。
虽然在实际执行当中,如果审出的确存在冤枉,越级上诉的五十杖通常可以免去。
但是这一条法令对于平民百姓的震慑力还是有的,朝廷已经有七八年都没有接到过足以敲响登闻鼓的案件了。
因此,有不少刚刚入朝不久的老大人们,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登闻鼓是大事,虽然好些年都没有人敲响了,但是登闻鼓却一直都由六科和锦衣卫的人轮流值守。
因此,鼓声响了不过片刻,便有一名身着飞鱼袍的锦衣卫百户自殿外请见。
进殿之后,那百户拜倒在地,手中捧着一份诉状,道。
“臣登闻鼓值守百户邓文参见陛下,方才宫门处有人自称是镇南王府世子朱音埑,手持诉状敲响登闻鼓,欲为父鸣冤。”
“臣依律例,已派手下校尉,将其暂押于午门外,并转呈其诉状,请陛下御览。”
镇南王府?
听到这个名字,群臣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将目光投向尚在殿中辩论的薛瑄和陈懋等人。
这不是巧了吗?
这边这几位刚好拿着镇南王的案子掰扯来掰扯去,差点把天子都折腾进去。
结果这话音都还没落呢,那边人家镇南王的儿子,就敲了登闻鼓,说要为父鸣冤?
这可就有意思了!
薛瑄等人立劝天子,即刻遣派使团最大的理由就是,这桩案子的内情一旦公之于众,天下百姓会不自觉的将案情比照天家如今的状况。
但是如今,人家口口声声的喊着冤枉。
这案子没审两天,要是就被这么翻了过来,可是啪啪的打脸啊。
何况,这又不是普通的案子。
涉及到天家颜面,还涉及到一位亲王世子,三位郡王,身份地位举足轻重。
一旦要是被翻了过来,那宁阳侯他们几个审案的,能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陈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上前道。
“陛下,镇南王一案,证据充足,案情明了,审理过程俱有都察院,大理寺,东厂共同监察,更有十数名宗室亲王,亲临听审,岂会有冤情不明?”
“以臣所见,这必是镇南王心怀不甘,垂死挣扎,朱音埑贸然敲响登闻鼓,惊扰圣听,当一同下狱。”
但是,他能想到的,别人岂能想不到。
俞士悦也立刻上前,道。
“陛下,太祖设登闻鼓,原本便是为了洗雪冤情,通畅言路,何况此案事关重大,既然登闻鼓响,自当重审案件,详查其中疑惑之处。”
“以臣所见,不妨召朱音埑上殿自陈,臣相信,他既然敢击响登闻鼓,必是有冤要申,岂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下定论,若是事事如此,登闻鼓岂不形同虚设?”
王文也撇下薛瑄,开口道。
“陛下,俞阁老所言甚是,太祖有制,凡登闻鼓响,必经圣听,此谓之直诉,何况此事涉及宗务,臣请陛下召朱音埑上殿,于群臣面前,细说分明。”
登闻鼓响,天子必要亲自过问,这是惯例。
因此,朱祁钰没怎么犹豫,扫了两眼递上来的诉状,便道:“此事非同小可,召朱音埑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