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碰见高谷也锁了公房,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到了首辅王翱的房中。
算算日子,这位首辅大人,上任也有小半个月了。
虽然他的资历和年纪,都比不过高谷和陈循,但是做起事情来,可丝毫都不比他二人差。
甫一上任,就毫不客气的将票拟之权,牢牢的抓到手里。
通政司送到内阁的奏疏,通常来说,都是随机分发。
但是自从王翱到了之后,通政司都会将奏疏先送到他那里,由他手底下的中书舍人,来进行分派。
涉及到军国大事的奏疏,更是要由他亲自票拟副署之后,才会送往宫中。
如此强势的作风,自然是引起了陈循和高谷二人的不满。
因此,在王翱到来之后,两人之间原本存着的淡淡裂痕,也仿佛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以往的交情。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擦黑,冬日的天色,昼短夜长。
现在虽然还不到下衙的时候,但是今天是冬至大朝,大家伙忙了一整天了,明天又是休沐,也就不卡这个时间了。
两人来到王翱的公房当中,见这位新上任的首辅,已经点起烛火,端详着一份奏疏。
陈循拱了拱手,道。
“首辅果真勤政,今日乃是冬至节,首辅到任至今,我等都未来得及为首辅接风,明日乃是休沐之期,老夫在府中略备薄酒,老夫和世用同首辅共谋一醉如何?”
内阁三人之中,王翱的年纪和陈循差不多大,陈循今年六十四,王翱今年六十三。
至于高谷,则稍小一些,今年五十八。
但是巧合的是,三人却都是永乐十三年的进士出身。
从这一点上讲,他们勉强算是同门。
王翱从案牍当中抬起头,威严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起身拱了拱手,道。
“陈兄客气了,既肯相邀,某敢不从命?”
相较于在处理政务上的强势,王翱在内阁当中的为人却十分低调客气,从不拿首辅的架子。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三人虽是同科出身,但是陈循是一甲第一名,也就是所谓的状元。
士林当中,尤其是私下的交际,还是很看重这个的。
相较之下,王翱虽然同样成绩出色,但是却只是二甲第一名。
正因于此,陈循中试之后,入的是翰林院,授翰林编修,而王翱则是授了部堂官,在科道当中流转。
从这层意义上说,实际上他的入阁,也破掉了之前的内阁大臣,大多都是从翰林选用的惯例。
于是,王翱稍一整理,锁了公房,和陈循等三人乘着轿子,便到了陈循府中。
如陈循所说,他的府中已经设好了宴席,就等着他们几位主宾到场。
不过,让王翱显得有些意外的是。
这场宴席,并非他所想的几人小宴,而是一场规模颇大的宴席。
等他们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厅中等候。
大略扫了一眼,王翱便认出了几个熟面孔。
他们当中,多是翰林院的侍讲,还有些是科道风宪,少数的几个是部堂官。
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有十几个。
虽然都是官员,但是他们都未曾着官袍,而是穿着普通的士子衣袍,以示此宴乃是私宴。
他瞥了一眼高谷,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二人提前通过气了。
见他们过来,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官员们,纷纷上前,拱手为礼,道。
“见过首辅,次辅,高阁老。”
王翱定睛望去,这才看清楚,这十几个人当中为首的,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而是礼部侍郎王一宁和刑部侍郎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