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准确地说,应是三十年后的一个名人。
姓陈名东,丹阳人,靖康之耻时不惑之年,那么如今确实十岁左右。
应该就是他了。
三十年后,徽宗内禅,钦宗即位,一个叫陈东的太学生,对朝廷奸臣当道、误君误国的局面痛心疾首,联合一众爱国学生上书,呼吁诛灭奸佞、重振朝纲。更请愿,力求朝廷复用主战派李纲。
姚欢前世,虽然唐诗宋词除了那些大路货外就背不得几句,但陈东上书的那段话,当真是印象深刻。
“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看看人家北宋时候的大学生,看看人家北宋时候的文士,多么敢说,多么能说,针砭积弊,半句废话没有,每个字都在点子上,而且不用生僻字,说的都是连文盲群众都能听懂的人话。
汴京六贼,从陈东的檄文后,遗臭万年。
原来,这位伟大的爱国者陈东,在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思路就是这么清爽!
姚欢上前,摸摸弟弟姚汝舟的头,对陈东道:“多谢你照看他。嗯,你方才说的,道理自是不错,但说完了道理,吾等还是要解决实际问题,总不能教这些东西,白白烂在太学的仓房里吧?”
因又问杨翁:“仓房里这些还能吃的米,约多少石?”
杨翁道:“得有三十石。”
“留在太学学舍的学生们,加上仆役们,每日须米几何?”
“也就五斗吧。”
“十日就是五石,那还有二十余石。”
姚欢迅速地心算一番,二十余石就是两百余斗,目下开封的米价,每斗在七八十到一百文之间。那是正常情况下的市场价,如果灾荒时期,政府开常平仓的话,卖给民众的米价应该更低些,更何况,太学的这些米,已经是浸过洪水的。
即便按照每斗一百文的市场价,再算上这些干果豆子,也就不到三十贯。
姚欢在姨母家翻阅沈括的《梦溪笔谈》时,看到沈括写宋代的度量衡,一石约合九十二斤。经常买鸡爪的姚欢心中有数,宋代的官斤比后世的市斤略重,大概六百多克。那么北宋的一石就是后世一百二十斤不到,二十余石怎么着也相当于后世的一千多公斤了。
若再与能量不低的桂圆、红枣、栗子煮成粥,就算煮成能插住筷子的稠粥,一斤的米量换算成粥,应可供五个成年人填饥。那么若以十日为限的话,每日可以供应千五百人次
民间力量赈灾的话,这个规模,不小了。
姚欢想到自己进宫当差挣的那两个金锭子。
自己这条命,能被老天渡到宋朝,已经赚了一次。宫里叫天子和他小妾莫名其妙放过一马,又赚了一次。而洪水中逃生,不仅赚了命,还,还赚了人……
她从内心感恩自己的幸运。
她姚欢,穿越来表现出的傻乎乎、好说话,不过因为初来乍到的谨慎。
她又不是真傻,更不是没心肝。
再是盛世,都城亦有贫困人口。贫困人口又遭天灾,只怕活路更窄了。
金锭子既然来自赵家,就还给他老赵家的子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