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一刻，这个礼仪却被维坦斯完美无比的施展出来了。

“师尊，谢谢您，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是您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您知道吗？您在这个世界不断修学的同时，其实，我也在不断学习您啊！”抬起头，维坦斯那苍白无比的脸上，其双眸却因极度的亢奋而犹如火炭般。

“本来，我还一直都担心您的丹成品阶远远比我高，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你个废物，修真这么多年，居然连丹成一品都完成不了，亏我还叫了你这么多年师尊！”

当维坦斯确定面前的石毅，研究这么多年，真的始终未能结成一品金丹后，终于也就完全放松了。

轰隆！

整个马车蓦然自中爆开，恐怖强横的力量三百六十度扩散，将四周的冰冷推散，而石毅的身躯在这暴风当中，被吹拂远落，他以手支撑地面，滑出一条深长的沟渠之后，才勉强停下来。

“有用是师尊，没用是废物，你这种性格啊，还真的是典型的罗曼人性格。”

“少废话了，我还当你已经结成一品金丹，压制自己这么久，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一下唬弄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维坦斯周身散放出血光，喉咙与周身猛然发出阵阵令人惊怖的声响，同时他全身的所有骨头就像突然被外力强行掰断，发出阵阵的清脆碎裂响声。

“咯……咯咯……”

“你练不成金丹一品……可……可不代表我也练不成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刺耳的骨碎与狂笑之声，维坦斯的头颅，开始朝着身后慢慢倾斜，向后背剧烈弯曲，直到后脑与背后完全紧贴。

这时，从正面方向看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头颅了，只能看到双肩中央的部分，一条微微凸起的半圆形颈干，那里的皮肤已经紧绷得没有丝毫皱折，紧接着迅速充血、发红、破裂。

“噗……”

终于，太过单薄地皮肤彻底散碎成为数片互不相连的肉膜。鲜血以及粘稠的脂肪如同被撞开闸门的洪水般，朝着巨大的破口四散飞溅开来。

紧接着，一团团拳头大小的凸起，在污血体液的包裹下迅速冒起，将整个破裂地肩膀彻底占据。

这些血囊簇拥得是如此紧密，就好像一颗表皮被剥开的石榴上，外露的密密麻麻排列的果子，而且每一枚果子都像充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膨胀到一种头重脚轻严重不合比例的程度。

随着污血与黏液逐渐淌落，维坦斯肩部之上的情形终于清楚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串密密麻麻长在一起的头颅，每一个头颅都有着人类头颅的正常大小，五官俱全，只是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费诗雅特、卡桑卓、埃杜与伍尔夫、瓦登?玉努斯……乃至于许多许多石毅认识，不认识，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此时的这些头颅，就已经足足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有新的头颅在不断的冒出！

见此，石毅微微皱眉，他单手向前一伸，令漫天冰雪都如旋风般旋转凝聚，下一刻化为一杆冰晶龙枪，恶龙出洞般，猛烈扑杀。

冰晶龙枪瞬息之间扑杀过百步，直指维坦斯的颅首眉心，但维坦斯身躯上的几个头颅只是一瞪，那杆冰晶龙枪就被硬生生凝固在半空，并且下一刻崩裂粉碎。

“念力！？”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在这个世界不断修学的同时，我也在不断向你学习，让这具身体拥有直视本质，看穿一切虚妄假象的天赋，可是消耗掉我不少的资源呢。不过，这是值得的，这一切的值得的，修真之力，修真之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维坦斯的身躯为中心，暗红色的血芒四面笼罩扩散，很快就将石毅整个人拉入一轮暗红血色的空间。

此为，金丹神通域，为金丹九品当中，上品金丹铸成者独有，也是下三品金丹，中三品金丹几乎不可能战胜上三品金丹者的终极原因，在金丹神通域范围内，金丹真人可以自如的极大程度掌控领域内的天地元气，因此在金丹这个境界，几乎只有上品金丹者才可以对抗上品金丹者，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可以领域碰撞、对拼，而其它中下品金丹者，轻易就被笼罩进别人领域内去了，还怎么打？

拥有金丹神通域的上品金丹真人，对战其它非上品金丹的同阶修者，一个打十个都行。

“师尊啊师尊，我现在就让你好好品鉴一下，我这一品魔丹冥魔极狱丹的威力！”

凌空步虚飞到高空中，血光大盛，此时此刻的维坦斯整个人几乎已经完全是由大量头颅组成的球体，同时在这片金丹神通域内，大量幻象出现，时而是费诗雅特、卡桑卓出现在石毅面前，时而是这一路行来，尸山血海一般的亡灵向石毅索命，甚至于还出现自身与蔚、凯特琳，薇恩与娑娜五人行时的幻境。

在这金丹神通域当中，不仅仅要面对强大的战力而已，还时时刻刻承受着幻术攻击，若是道心不稳者，可以说来多少死多少。

“厉害啊，厉害！”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从我这里偷学到多少，但仅仅只凭这点偷学的东西，就能丹成上品，维坦斯你的天赋的确是一流绝佳。”闪身躲避开几颗漫天飞舞头颅的撕咬，石毅还不忘夸赞自己徒弟的资质。只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语就是急转直下了。

“你是四阶半神本质，转以修真，能够速成三阶金丹境界，这不算什么。另外，冥魔极狱丹不是一品金丹吧？三到二品，二品到顶了，因为绝大多数魔丹，修炼到一品之后反而会返璞归真了，越是声势猛恶张牙舞爪，反而越是趋于下乘。”

“毕竟当了我这么多年的徒弟，临了临了了再教你一个乖，即便是虚张声势以势压人，也不该是这么玩的。被窥破，反而是弱了气魄。”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就是没什么底蕴的猛烈性格，现在修行的又是魔功，两相叠加，在石毅的出言讽刺之下，维坦斯几乎原地爆炸了。

那漫天飞舞的一颗颗头颅各种施展出自身的能力，费诗雅特的雷霆、卡桑卓的圣光、埃杜的剑术与伍尔夫的金刚，但凡是维坦斯所见过所熟悉的人，都可以部分拟态出他们的能力，因此几乎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时，都可以做到针对性克制，冥魔极狱丹的修成者，可谓是手段万千无穷无尽。但唯有两点，那就是一不能拟态自身，二就是不能拟态对手，这是魔功本身就存在的弊病，修炼了就要接受，也无法克服。

因此，冥魔极狱丹的修成者强则强矣、适应性极强手段极多，但最怕遇到的，就是那种身边最强之人作对手，因为既无法拟态对方，身边又没有比对方更强之人，虽然的确是可以围攻，但拟态本身也并不是百分之一百完美的。

因为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身边最强之人，因此战斗开始的时候维坦斯的心理压力还很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下方的石毅开始失手、开始受伤、开始流血，维坦斯紧张的心情终究渐渐获得放松了。

（魔功的破绽仅仅只针对同阶，眼前这个家伙就连上品金丹都未能铸成，以魔道功法以强凌弱的特性……我果然是多虑了。）

殷红色的鲜血，洒落，因为石毅的受伤，四周漫天飞舞的头颅更加凶狂亢奋，除石毅亲友家臣以外，维坦斯大量衍化出来的飞头当中，有许多是他这一路上所杀戮的对手、仇敌，此时此刻这些狰狞的头颅嘶吼着向石毅索命，利齿开张，要尽噬其血肉。

“呼……终究还是不行。”

“什么不行？”

因为下方的石毅已经身受重伤了，在听到他言说这句话语时，维坦斯当对方终究开始放弃，有些亢奋得停止了血域中漫天飞头的攻击，他，其实也一直渴望能够真正战胜眼前这个男人。

战胜“统一王”克劳德?阿法尔，不，这也是战胜霜狼帝国太祖皇帝陛下亚诺?阿法尔，如此之荣耀，身处于这样的环境当中，维坦斯又怎么可能会不渴望，不心动？

石毅此时此刻若是肯向他低头，肯向他求饶的话，维坦斯的心灵将会得到极大的满足，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非常小的小几率事件。

“维坦斯，你知道吗？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研究，金丹九转铸成上品金丹的法门，除本身的功力底蕴与心性以外，其实还有三种辅修法门……一种是百炼成丹，循序渐进，百年苦修，朝食餐霞、暮饮冰泉、凝炼一气，说穿了就是水磨功夫。第二种方法是寿尽丹成法，苦苦修持一生，筑基顶峰之后寿元无多，于生死之极境中颠倒阴阳凝聚金丹，在寿尽将死那一刻完成毕生丹道。恍若火凤涅槃，险则险矣。然则一旦成功，便恍若枯井起波涛，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说……”

“没错，这两修持法我都已经完成了，百炼成丹，寿尽丹成，其实就算你不来杀我，我也很快就会衰竭死去，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来的苍老都是在欺骗世人吗？不是的，我修炼的功法焚髓燃血大幅消耗寿元，我是真的快要死了。”

“本来打算借你之力，完成最后一重的战尽丹成。筑基顶峰，身经百战杀戮天下，纵横寰宇无抗手，百战余生筋疲力竭后大彻大悟，完成自身丹道，这也是一种可以有效提升金丹品质的法门，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给我的压迫感终究还是不够，你没办法助我完成战尽丹成这一步啊！”缓缓得抬起头来，尽管满身血污，但在这一刻那个老人眼中，却尽是失望与漠然。

“啊！！”

而看到这眼神，维坦斯突然间就像感觉到什么，他陡然间转身想向远方遁逃而去，漫天头颅飞舞。若是让他成功逃掉了，这邪神之梦就还得再进入一次，不过，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冥魔极狱丹金丹神通域内，石毅竖手成刀，挥斩而下，只在这一刹那间，他体内筑基境巅峰极限的雄浑元息便被重重牵动，一斩而出。

（没见识过吧？这招叫碎丹一击，送我的好徒弟上路。）

虽无话语，但这声音却莫名得在疯狂遁逃的维坦斯心底升起，下一刻，石毅就出现在维坦斯面前，以手作刀挥斩而下，刹那之间，这一方天地俱是刀光！

“不！”

在维坦斯的视角下，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然化为一柄巨大恐怖的战刀，凶芒暴绽，威煞滔天！

这么多年，统一王克劳德?阿法尔一直是以枪剑骑术横行天下，纵横世间，然而谁又知道，石毅真正擅长的却是刀术。

人刀合一，气意相合下汇成一股滂湃无边的气势与暴烈疯狂之杀性。

如铁骑突击、如火山爆发、如江河决堤、如飓风扫陆、如天火焚城、冰雹崩云、怒涛裂渊、霹雳碎岳、陨石断空、猛如雷疾如电狂如风密如雨……维坦斯也只能感受这么多了，只因为接下来那疯狂涌动而来的刀气，将他所有多余的念头都通通扫灭了。

一刀如移山填海，末日天象般的强攻过去之后，半空当中除开些许弥散的血雾以外，就只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接下来，他仰头望天，再接下来，石毅与这方世界都淡化消散了。

石毅碎丹一击，半神细胞意志尽皆泯灭，从此，上古半神“最古死者”的所有遗产，尽归其所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