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是头一次被拒绝入内,李素有点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着老门房道:“看清楚了,我!是我!”
老门房呵呵直笑:“看清楚了,是您,但老爷还是不见。”
“你老眼昏花,一定没看清,仔细李素,李子正,牛伯伯不见谁都不能不见我。”
老门房低眉顺目,人却结结实实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仍笑道:“老汉看清了,您是李县子,每次来府里都是老汉给您引进门的,但是今日……真不行,老爷确实不见外客。”
李素气笑了:“有意思,以往都是座上宾,今日倒成外客了,好,今日我这外客非要闯进去,门口这些部曲谁没喝过我送的烈酒和绿菜,尽管朝我脑袋上招呼!”
部曲们顿时面现难色,很显然,大家都吃过喝过,吃人嘴短。
老门房脸色一变,见李素果真摆出强闯的架势,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耍赖:“少郎君非要进去,不妨踩着老汉的身子进去,这样老汉对家主也有个交代。”
李素也摆出了县子的派头,瞪着他道:“当我不敢踩?我从你脸上踩过去信不信?”
“少郎君,老汉拦您是为了您好,真的,您还是改日再来……”
“不,我非得今日进去!”
二人争执间,府内跑来一位家仆,喘着气道:“老爷听说少郎君来了,请少郎君进府……”
李素瞪了老门房一眼,气冲冲地进门。老门房只是长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素一眼,眼很深奥,看不懂……
…………
绕过照壁,刚走到回廊上,李素便听到一阵阵劲风呼啸声。
李素脸色一变,顿觉不妙,再往前走几步,却见牛进达打着赤膊,脚踏九宫,手里一柄丈长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招式和脚步却有点乱了章法,仔细一看,牛进达满脸通红,身躯摇晃,分明是醉了。
醉舞马槊,听起来挺风雅的词,可李素知道马槊这东西握在老杀才手里会有怎样的威力,若是握在喝醉了的老杀才手里,更是鬼莫测了。
再看牛进达的周围丈许范围内,前院的花草树木全被马槊扫除一空,唯剩满地零落的枯枝败叶,前院附近别说人畜,就连一条狗都看不到,抬眼再一看,牛府前堂外的廊柱下悄然冒出许多脑袋,牛家的夫人,妾室,管家,丫鬟,人人面带惧色,远远看着院子里发疯的牛进达,对了,牛家那条看门狗也从人群缝隙中冒出了脑袋……
李素很想不通今日自己发什么疯非要进来,连狗都知道趋吉避凶……
看着疯症越来越厉害的牛进达眨眼间又劈断了院里一棵大腿粗细的榆树,李素顿时悟了。
于是李素猛然停住脚步,领路的家仆也只好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李素抬头茫然四顾:“咦?这里怎是牛府?错了错了,我要去的是程府,打扰了,告辞告辞……”
家仆:“…………”
“莫送了,给我站在这里,挡住牛伯伯的劲风……”
李素扭头便走,今日访客不吉,下次再来。
刚迈腿没走出三步,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呔!李家娃子休走,欺我牛家无人耶?”
嗖!
一柄马槊脱手飞出,狠狠插入李素身前的廊柱上,马槊的刃口离李素的鼻尖大约一寸,插在廊柱上犹自颤动不已。
李素魂都吓飞了,脸色苍白地看着近在鼻尖的马槊,此刻他忽然领悟了刚才老门房的眼,那是一种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的眼。
“牛……牛伯伯,小子,小子……眼不好,老是认错门,您继续舞槊,小子不打扰您的雅兴,告辞告辞……”
“回来!混帐小子,敢强闯我牛家的人老夫还没见过,过来让老夫瞧瞧怎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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