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这电视台影响力不大,就怕影响力太大,让东京的人看到了,那他就丢脸了。
好在东北没有什么他在乎的人。
他恢复了刚才的姿势,把清水刹那裹着雪白袜子的小脚重新放到膝盖上。
记者在一旁说:“你就正常捏脚,装作我们自然地走过来搭话的样子,行么?”
“知道知道。”千临涯心里对他们的摆拍嗤之以鼻。
“那么开始了。”
记者和摄影师退回去几步,开拍后,那个记者又装模作样地走了上来。
“你好,请问你们是红叶祭的表演者吗?”
“是的!”清水刹那笑吟吟地率先回答,声音又甜,形象又好,不知道播出后会迷倒多少人。
千临涯只是简单点了一下头完事。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显眼,但以他显眼的铠甲来说,他的努力并没有多大用。
“请问你们扮演的是谁呢?”
“举手!”清水刹那笑着像高中生一样举起手(话说她本来就是高中生),率先回答道,“我扮演的是阿梅,真田幸村的女儿!”
“哇!那可真是了不起!”记者说,又看向千临涯,“请问你呢?”
“他扮演的是片仓重长,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哦。”清水刹那帮千临涯回答了。
记者招手,摄影师马上会意过来,放低镜头,怼脸给千临涯来了个大特写。
“哇,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记者说,“片仓重长是伊达家的重要家臣吧?咦,可是真田家不是武田家的家臣吗?怎么会在这里?”
清水刹那甜甜地笑着解释道:“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呀!”
记者说:“你是说,你扮演的真田梅,是这位片仓重长的妻子吗?咦?我好像是有听说过,伊达家的家臣娶了真田幸村的女儿的说。”
“就是这样。”清水刹那点头说。
“啊,远远看到两位的这一幕,就感觉很温馨,就过来了,请问你是在帮你的妻子按摩吗?片仓殿下?”
这个记者终于开始对千临涯下手了。
摄影机还妖艳地对着自己的脸,千临涯也不好做出过分的举动,只能尽量显得谦逊:
“她刚才游行的时候跳了很久的舞,所以我,帮帮她。”
记者对着镜头说:“啊,事实也确实如此,刚才我们看到,游行的队伍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穿过了我们的商店街……”
记者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接着还不肯放过两人,继续给两人画面,问道:“两位真是辛苦了,你们觉得这次红叶祭如何?开心么?”
“非常非常开心!”清水刹那马上说。
“就算是累成这样也开心么?”
“当然!”
“哎呀,我也是觉得,这次红叶祭的游行队伍真是非常浩大,也很有观赏性,比如说……”
又自吹自擂了一大通后,记者又问道:“两位在现实中的关系很好么?”
“还可以。”清水刹那倒是突然收敛了。
“请问是什么关系呢?是情侣吧?一定是情侣吧?看上去就感觉肯定是情侣没错。”记者连声说。
“不,你猜错了。”千临涯摇头。
“咦?明明看上去关系这么要好地说!那有没有成为情侣的打算呢?”记者问。
“没有哦。”清水刹那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记者深吸一口气,说:“看来两位的关系,还存在着什么隐情呢……那么,请二位加油吧。”
加油?加油做什么啊?
千临涯在心中吐槽完毕,记者已经告辞了。
摄影机刚刚放下来,清水就非常大叔地躺倒在椅子上,脸上的微笑也瞬间消失,表情一下子垮下来。
千临涯也扔下她的脚,坐回到椅子上,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现在做表面功夫的实力越来越强了呢。”
“都是跟你学的。”清水仰头靠在椅子上。
“不要血口喷人。”
“仙台是清水流的根基,我必须在这种场合保持亲民的形象,所以刚才必须那样,有点小小利用你的意思,请不要介意。”
千临涯也躺在了椅子上,摆出最惬意的姿势。
“如果我很介意呢?”
“那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千临涯抬起手掌,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清水刹那一下子扭过头来,目光如电:“什么意思?你在担心我有脚臭?”
千临涯说:“不,我只是闻一下而已。”
清水刹那说:“什么只是闻一下而已?我可不记得你有嗜臭的癖好,再说了,我的脚又不臭,你居然会怀疑我脚臭!”
千临涯把手掌放在她的脸上,把她的嘴捂住,大大咧咧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脚不臭。”
清水刹那挣扎了好半天,才把他的手掌甩开,在那里“呸呸呸”喷了半天口水。
千临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没有留给她反击的机会,起身,大跨步迈过几排椅子,走下了看台。
他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清水刹那在冲他挥舞着拳头,一脸“你给我等着”的表情。
千临涯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清水张牙舞爪挥舞胳膊的时候,和服袖子掉下来,露出雪白的手臂。
这一幕深刻印在了眼睛里,即使挪开了眼,眼前还是明晃晃的一片。
他回到后台,后台里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有的回家休息了,更多是去看热闹去了,留在后台的大多都是工作人员。
他一眼就看到皱着眉头,还身穿盔甲的伊达成实。
“还顺利吗?”千临涯走过去问。
“并不顺利。”伊达成实回答道,“雄彦那边,乐队的人才刚刚到齐,把她们的乐器和人都送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节目安排调顺没有?”
“时长还是不够,”伊达成实说,“如果雄彦那边顺利的话,可以让乐队先演奏,整个演出提前25分钟结束,就是怕他们来不及排练,上台的时候出差错。”
“只能寄希望于他请来的乐队靠谱了。”
节目不够这种事情,干着急也没用,千临涯挠着头看向别处,正好看到拿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森本爱瑠。
他走过去,森本看向他,声音虚弱地说:“怎么办?我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你是什么节目?”
“单人弹唱。”森本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为什么我要选择这个?现在压力好大。”
“嘛、嘛……”千临涯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清水刹那的堂姐呢?”千临涯问。
森本看了他一眼,说:“在隔壁,她玩金属的,主唱,你听。”
千临涯侧耳,果然听到一个很牛逼的黑嗓在低吼——就像霸王龙干呕一样的声音。
“这是刚才那个金发姐姐!?”
“是她。”森本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眼里逐渐蓄起了泪水。
“我没什么朋友,也没有拉一个乐队过来的号召力,跟人交流起来也费劲,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了,真是糟透了……”
说着说着,千临涯感觉她的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小声问:“我说,在火车上时我就有点发现了,你不会是有抑郁症之类的吧?”
森本爱瑠抽了抽鼻子,说:“不是抑郁症,是双相障碍,等下……”
她从挎包里面翻出来一个药瓶,药瓶上全是英文,打开后,当着千临涯的面,就着保温杯的水把药片咽了下去。
“咳咳!——”
结果刚咽下去,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差点跪到了地上。
千临涯赶紧把她扶起来,百忙中往旁边放在地上的保温杯看了一眼——水还冒着烟。
这么烫的水,一口咽下去,当然会呛到了!
女生被烫得舌头都伸不直了,含糊地跟他说了句:“帮我照顾好我的琴。”
说着,她就步伐踉跄地跑出门,往洗手间方向跑去了。
千临涯有点担忧地看向她消失的方向,拿起她的琴扫了一下弦。
“你会弹琴吗?”鬼庭纲元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问道。
“不会,只会抱在手里扫弦,耍耍帅这样。”千临涯回答,然后又扫了一下。
阴影中,铃木元信靠墙站着,脸上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森本的单人弹唱节目,是什么时候开始?”千临涯冲伊达成实那边问道。
伊达成实翻了翻手里的台账本,回答说:“还有4个节目就到她了,大概30分钟。”
25分钟过去了。
森本依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