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志茂一走他们的银子无处着落了,便去问江氏要,江氏本就因着买大儿子田地的事,手里的现银去了个干干净净,又日常的家用还要支出,正自捉襟见肘之间,偏两个儿子还要银子,立时恼怒起来,将二人叫来骂了一顿。
两个儿子回去,却是又被媳妇埋怨,老二还好些,老三是个脾气暴躁的,被媳妇说的心头火起,抬手便是一巴掌,那老三媳妇也是个娇养的,如何肯受这一巴掌,当下便披头散发的一路哭闹着去寻徐兴夫妻。
这一厢闹腾立时将一个家都惊动了,徐兴得知原委,打了三儿子一顿,又狠狠训斥了江氏一番,之后那老三媳妇家里得知女儿才新婚不久,这就挨了巴掌,哪里肯依,这厢闹上了门来,徐兴夫妇狼狈应付,却是闹得不可开交。
这韩徐两家本是姻亲,京师的官吏圈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王氏出门转一圈便听到了消息,回来便对回娘家的三女儿说起此事,叹道,
“所以说呀……这银子是个好东西,但凡手里多些银子,这家里便要少许多烦心事儿!”
韩绮听了却是笑着摇头道,
“母亲这话,女儿可是不敢苟同,这再是有银子,也要有人肯拿出来,若是个个都自私自利,便是有金山银山,都不肯往外拿,这该闹的还是要闹,且只怕还要闹得更凶些的!”
一旁的韩缦听了也是点头道,
“三姐姐说的对,他们家哪里是缺银子,他们家分明是缺个出银子的冤大头,以前是大姐姐同大姐夫支撑着家里,如今他们一走,那徐家便闹起来了,就是因着个个都光想占便宜,不想吃亏,银子再多又有甚么用!”
王氏听了点头微笑道,
“说的好,我们家老三是一向通透的,如今小五也跟着懂事了不少,看来还是读书好啊,读书能明理,读书能知礼啊!”
韩缦闻言吐了吐舌头,
“母亲啊,您可饶了女儿吧!天天在书院里捧书本,回到家里我连一个书字都不想听到,您可别同女儿讲书了!”
众人听了都是掩嘴儿轻笑。
说话间,时光流转韩绣夫妻走了之后,便入了六月,今年的年景果然如王氏所言是一点儿都不好,去年已是大旱,今年开春之后下过几场小雨,却只是稀稀拉拉,根本无法润泽土地,入了夏之后更是滴雨未下,那些原本返了乡的流民,因着春季里无雨,土地根本无法耕种,有不少地方的百姓,刚入夏便又在四处游荡了!
京师之中前头还有未走的流民,之后又有不少新进的流民,这街面之上却是比往年更加混乱了,作奸犯科,小偷小摸,闯宅入院的事儿是时有发生,五城兵马司的人是每日里疲于奔命,锦衣卫的人也是日日在城中巡逻。
卫武如今升了职,倒是比前头更加忙碌,每日早早的出门,又晚晚的归家,待到月上树梢时他回到家中,自家那胖儿子早已是躺在床上,举着两只小手呼呼大睡了。
卫武进了屋就奔着床上去,先是在妻子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又去亲儿子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海生被他老子粗硬的胡子扎着,只是动了动红红的小嘴儿,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歪了歪头又沉沉睡了过去。
卫武一屁股坐在床边的脚榻之上,低头看着儿子,
“我怎觉着这小子长得有些太胖了?”
说着掀开儿子盖在身上的小被子细看,却是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肚皮起起伏伏的,又白又嫩跟一个巨大的馒头一般,让他忍不住把脸伏上去又亲了一口,
“啾……”
韩绮笑道,
“我也觉着他长得是太胖了些,可婆母说小孩儿就是要白白胖胖的……”
卫武看着儿子那圆滚滚的小腿儿,都快赶上自己的臂膀粗了,不由有些操心道,
“这……也太胖了些吧!”
韩绮也点头,
“我也觉着呀!”
前头韩绮也曾问过吴氏,吴氏却是道,
“这小孩子能吃能动是好事,胖些怕甚么!”
他们二人都是头回做爹娘,也不知这小孩子太胖了是不是不好,卫武想了想问,
“绮姐儿瞧着海生比旁的孩子如何?”
韩绮想了想道,
“是胖了不少,不过个子也比旁人高些……”
卫武想了想点头,
“那就无妨,待得他满了三岁,我便请了师父教功夫!”
“三岁?”
韩绮有些吃惊,
“是不是早了些?”
卫武应道,
“我听师父说了,这内家功夫越早练越好,倒不用先练拳脚,先要学会呼吸吐纳,练得就是一口气,待再大些才是练拳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