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伸手一把提了阿修的领子,便将人给拖到了外头,
“小爷让你去,你就要去!”
一路拖着阿修到了大门里头,刚要跨步进去,后头的牟虎提了食盒下车来,
“少爷,这个忘带了!”、
阿修见状忙伸出少了半截的胳膊,将食盒挎在了肩上,守门的江五一看却是眼皮子一翻,拦道,
“书院里不能带食盒!”
这是学圣人之道的地方,又不是吃饭的酒楼食肆。
牟彪闻言眼一瞪刚要发作,阿修见状忙劝道,
“少爷,时辰快到了,再不进去就迟了!”
牟彪这才歇了气,打开食盒,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又往阿修嘴里塞了一个,怀里再塞了一个,瞪着江五道,
“现在成了吧!”
却是不理江五便拉着阿修大步进去了!
如此这般,牟彪竟在书院里一呆便是一月,虽说仍是桀骜不驯,时常惹事生非,动辄便同人以拳头说话,但总归还是肯端坐在学堂里读书了。
牟斌见状那是老怀大慰,对卫武笑道,
“令夫人能将我那顽劣的儿子管教的服服帖帖,果然是教导有方啊!”
卫武听了嘿嘿直笑,心头暗道,
“这也就是绮姐儿了,换了旁人都不成!”
原本依着牟彪那小子的性子是不会在书院里老实读书的,可也不知怎得被韩绮忽悠着去那院子里自己做了先生,他自己都成先生了,如何还不好好读书?
韩绮先是让他教那帮孩子们练拳,牟彪自然是欣然应允,之后韩绮又称自己事多太忙无暇教孩子们练字了,就请牟彪给一并代劳了。
以牟彪肚子里那点墨水,自己尚且不够用,如何能教人?
只他在那院子里同一帮孩子混久了,因着拳脚功夫引得众人对他很是崇拜信服,现下韩绮问起,他如何肯向人承认自己能武不能文,是个粗鄙的武夫?
又韩绮告诉他,若是他不成,便要另寻一个学问好的师兄来代替,牟彪闻言生怕自己在孩子帮里的老大地位不保,忙拍着胸脯同韩绮保证道,
“我能……我能教……先生放心,我必能将他们教好的!”
韩绮得了他的保证,便放心将事儿教给了他。
只牟彪大话吹出去了,这是收不回来了,便只得现学现卖,当日里在书院里学了新字,背了新文章,午后便拿去教别人。
幸得那帮孩子本就不识得字,牟彪再混也是官家子弟出身,这字儿也比他们识得多些的,因此竟是如此让他现学现卖,给糊弄了过去。
牟彪如今是越教越上瘾,越教越得趣,很是抖了一把让众人崇拜仰慕的威风,每日里想着自己那帮子“学生”,便是再不肯睡懒觉逃课了,却是早早的去书院,好好的听课,末了回家还要挑灯夜战,自己先备好“教案”,生怕被人瞧出了纰漏,失了先生的威风,到了后头自己学出趣味儿来了,又嫌书院里先生教得太慢,自己没东西教人了,便嚷着要家里再请一个先生,专在夜里教他功课。
牟斌见状那是大吃一惊,暗自同自家五姨娘商量,
“这个……不会矫枉过正了吧!这小子的性子转得也忒快了吧!”
五姨娘却是欢喜不已,
“老爷,这可是好事儿,我们家小八如此勤奋,再这么读上几年,说不得还能下场,给您考个状元回来呢!”
牟斌听了嗤笑,
“状元……想得倒美哟!我们牟家八辈子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
五姨娘闻言嗔道,
“老爷怎得这般瞧不起我们家老八,说不得这几代人的文运就在他身上呢!”
牟斌听了却是往那儿一躺笑道,
“老子也不求他当甚么状元,能不给老子惹事,以后安安稳稳的谋个差事,便已是烧高香了!”
只他却不知,自家儿子倒是没成那文状元,以后却是捞了一个武状元回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是人人都当牟彪那小子被韩先生管教的走上了正道时,却有这一日,韩先生告了假没有来书院,牟彪一打听竟是先生身子不适,告了假在家中养病呢!
阿修听了便对牟彪道,
“少爷,小的兄弟姐妹们都蒙先生照顾,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先生病了,我们去家里探望先生,伺候伺候先生汤药吧!”
牟彪闻言深以为然,点头道,
“先生那身板儿一看就不好,想来是平日里吃穿太节俭了,小爷我带些好东西去给她补补身子!”
说罢先叫了牟虎回去,
“回去告诉我姨娘,就说是小爷的先生病了,让她把库里的好东西都搜出来,甚么人参鹿茸阿胶之类的有多少拿多少出来,不许她抠搜,失了小爷的脸面!”
牟虎听命去了,回去报给五姨娘,五姨娘便笑道,
“先生教导我们家八少爷劳心劳力,还未及感谢,如今又病了,自当奉礼探望才是!”
说着果真将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搜罗了一通装在车里,又给送到了书院门前,等到牟彪下学,便带着一车子补品和一车闹闹嚷嚷的小孩儿一起去了韩先生家中。
韩先生家如今还在梧桐巷子里住,那内城的大宅子还要粉刷修整,专等着夏日一过,秋日再搬进去。
马车到了梧桐巷子卫府,卫武正在家中,听得长宁禀报,便亲自出来见客,牟彪这厢领着众人进来,大摇大摆的与师公见礼,
“师公!”
众人齐声躬身行礼,卫武笑眯眯受了礼请了他们入厅中就坐,对众人道,
“这几日天气炎热,你们先生有些受不住暑热,晨起时头昏不适便告了假在家中,小病而已,倒是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