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多大了,之前在哪一家,又做的甚么?”
“奴婢……奴婢十七了,自幼长在朱家,去年跟着朱公子到了京里,以前……以前在家里做……做舞姬的……”
说起出身来,莺歌便减了气势,后头三个字低到几乎不可闻,众人却还是听得清楚,闻言脸上都露出些异样的神色来。
吴氏自然不用说,就连顾婆子如今靠着走东家窜西家的闲话,却是增长了不少见识,自然也是知晓那些大户人家的舞姬是做甚么的!
桃李本就看这女子不顺眼,闻言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神色,只韩绮一人却是神色平静,点了点头道,
“怪不得,你虽是奴婢,但那朱家富贵,你自小学的都是歌舞艺技之类的,于平常人家生活想来是不熟悉的……”
这话虽说的平常,却是令得莺歌脸上一阵阵的羞红,这富贵人家豢养的舞妃、艺伎之类的女子,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洗脸洗脚都是有粗使丫头伺候的,过得比那贫穷人家的女儿都还要好,但这样的女子养来是做玩物的,入了后宅多是为正室夫人不齿的。
韩绮的话虽无半分讥讽之意,却是轻轻一揭就将莺歌身上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又听得韩绮不急不缓的道,
“你如今怕是要在我们家住上一阵子了,即是如此也要学着做些事儿……”
说着转头对顾婆子道,
“顾妈妈,白日里桃李跟着我去书院,便由你教莺歌,桃李回来再由她带着莺歌吧!”
“是!”
顾婆子忙上前应声,一屋子人听着韩绮淡淡道,
“我们家虽说人少,但该有的规矩也是要立起来的,你便从学规矩开始吧!”
这话深得吴氏之心,吴氏闻言点头,
“媳妇儿说的是!”
莺歌见这情景才知晓这位看着和气的夫人,实则也是个不好惹的,忙收了轻视的心思,规规矩矩行礼道,
“是,夫人!”
韩绮用罢了饭,便起身向吴氏道,
“婆母,媳妇今儿只得一堂课,午时之前便能回来,待媳妇回来伺候您用饭。”
吴氏点头,
“你自去就是,路上小心些!”
“是!”
韩绮出了厅堂,见得卫武已将马儿收拾妥当,冲着韩绮咧嘴儿一笑,取了脱在一旁的衣衫,随手套上,
“我们走吧!”
“嗯……”
韩绮点头,卫武便冲里头叫了一声,
“娘,我走了!”
吴氏忙伸手,顾婆子上前搀扶她,那莺歌也忙过来扶了吴氏的另一只手臂,二人扶着吴氏出来,送卫武夫妻出门。
那莺歌是个聪明的,被韩绮这么轻飘飘敲打了一下,便知夫人不是善茬儿,立时也不敢冲卫武卖弄风情了,老老实实低头扶着吴氏,却是一点儿都不敢拿眼往卫武身上瞄。
卫武亦是一点儿也没将心思放她身上,眼风所到之处,似根本没想起有这一号人般,伸手扶了韩绮上车,自己又翻身上马,便打马护在马车旁往巷口而去。
待得车马消失不见,三人回转,顾婆子将吴氏扶进了厅堂,却是瞥了一眼莺歌,
“你也听到少夫人吩咐的了,跟着老婆子做事吧!”
顾婆子果然便领了莺歌做事,他们家里人少,粗活给了周二和长宁,可是洗洗刷刷的事儿却是全数交给了顾婆子和桃李,顾婆子让莺歌将那一身绸缎衣裳脱了换了粗布衣裳,又使帕子包了头,全做了丫头打扮。
先是领着她洗刷碗筷,又是清洁灶间,再是打扫庭院,待做得差不多了,已是近午时又要预备切切跺跺预备午饭了。
待到韩绮与桃李回来,饭后桃李伺候着韩绮午睡之后,便又领着莺歌洗衣裳,整理这边的院子,如此忙忙碌碌虽说全是小事,却是没一刻停歇。
韩绮乃是王氏教出来的女儿,行事大气,是不行那后宅里磨挫人的阴私之事的,她让桃李与顾婆子领着莺歌做的都是平常下人主做的事儿,但只光是这些便已令莺歌受不住了!
这丫头本就是个娇养的玩物,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无事便是练体抽筋,保养肌肤,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是用好东西养着的,哪里受过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