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这孟家究竟打得什么算盘的。因为这太巧合了不是吗?自己正愁没办法跟孟家搭上线,人家自己就送上门儿来了。但约定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也容不得他细想更多了。于是他便应承下来这桩婚事,原本他那女儿也并没有反对什么,只不过是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她嫁,她便嫁了。
可是直到大婚的头一夜,她本想去找自己的母亲说说母女间的知心话。却在无意当中听见了父母之间的争执,晓得了原来让她嫁去孟家,是打着要诓骗那孟家的孙子以及自己性命的主意。
那种被至亲给出卖给了恶魔一般的感觉,让裴振庸的女儿,当即心如死灰,转头就回了自己的闺房,直接一根红绸上吊,死了...
她死了,这婚,就结不成了。
孟家的孙子,也不用为了自己父亲的一己私心而陪着自己一起送死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意外死亡,却是给裴振庸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但,这婚,不能不结啊。花轿已经到了门口,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还等着晚上想办法在洞房之前,将他们弄去祠堂呢。
虽然丧女之痛的悲恸让裴振庸几乎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但,在孟家的人来接亲之时,他还是让人将自己女儿的尸首背上了花轿,还让伺候她的丫头,假借要替新娘子整理衣冠的名头,把那根红绸又重新挂回了她女儿的脖子上,制造出了她在花轿里上吊自杀的假象。
说到这里,裴振庸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的垂了下去,仿佛是在为自己不配为人父的举动在忏悔一般。可是,现在忏悔又有什么用呢?因为当时自己的这个决定,他的夫人在他送自己女儿的尸首上花轿的同一时间,也在家里上吊死了。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转眼间就支离破碎,让他变成了孤家寡人。
可真正令他觉得愤恨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因为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死了,所以自己永远也无法兑现他向那老鼠精承诺之事了。
但真正逼疯裴振庸的,还不是这件事。
而是到了兑现承诺的那一夜,因为无法交出人来,那老鼠精当即就开始发难。遣出了无数的老鼠,那些老鼠,还正就是从他们挖出了玉石以后的那个坑洞之中爬出来的。一夜之间,这些体型比猫儿还大的灰毛老鼠,就将整个裴氏家族全族上下的人,吃了个干干净净!连一头牲畜都没放,独留了他一个人,和早已死掉的他夫人的遗体。
当天色再亮之时,整个裴氏家族...一夜之间,全族覆灭...
看着那些一只只浑身是血,个个吃得肚儿滚圆的老鼠,重新回到连那原本该是由那玉石镇压着的洞口,裴振庸当即就疯了。
到了这个时刻,裴振庸才终于明白,什么要找一对巳年巳月巳时所生的雏菊之身的男女献给它,都是假的!
这老鼠精从一开始的打算,就志不在此。而是为了将它的子子孙孙,从那个镇压它们的玉石下面解脱出来。而自己急功近利的贪念,就正好成就了它。
可惜,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
但摧毁他意志力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他站在村口的牌坊处看向对岸的孟氏居地之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的村子,居然半点儿都没有遭到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