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嫂被阿诺数落惯了,扯起唇角揶揄道:姑娘你可急什么呢?嫂子这是在帮你,别不领情。你当我闲的没事干到处关心旁人么,还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替你问个清楚,值当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说着还想拉同盟,给其他人挤眉弄眼的示意道: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人往胡夫人看去,见她闭目不语便瞬间领会,这是婆婆默许了,都纷纷附和大嫂,倒把阿诺弄的对答不上了。卓云是个人精,冷眼旁观便已然看出,阿诺在家被她的嫂子们挤兑,过的也不怎么称意。自己母亲早逝,没有体会过母爱,父亲却把她当眼珠子般的疼爱,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原来还羡慕有娘亲的孩子,相象着别人的幸福,现在看阿诺虽然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却还任由嫂子们挤兑,便对这种所谓的大户人家嗤之以鼻了。但阿诺肯为自己出头,还是令卓云很感动的,自己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何况这样的局面还是自己惹出来的。
卓云“咚”一下把杯盏搁在案上,声音虽不大,但足以震住叽叽咕咕的骚乱。卓云抬眼盯着胡大嫂,笑的天真纯良道:少夫人还真是包打听呢!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妨给大家交个底。我与马将军的确相识,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当日马将军受重伤性命垂危,是我爹把他救上山寨医好了他,而后来我爹危急的时候,又是得将军相助才化险为夷。所以,我们两家有过命的交情,约定好了互相扶持,并且发下重愿。呶……
卓云举起手中的一双乌木包银筷子,收起笑脸正色道:当时马将军与我爹早有约定,来日有难互相照应,若违此誓必如这般下场!卓云说话间手上使力,一双筷子“啪”一声脆响便应声而断。卓云把断筷扔在地下,丫头递上雪白的手帕,她一根一根细细擦掉手指,又换上灿烂的笑脸高声问屏风那边:马将军,阿云说的可是实情?
众妇人被卓云这一手功夫彻底震住,都捂嘴惊呼。而男宾那边有人偷偷探了脑袋来看,也把卓云徒手捏断一双筷子的功夫尽收眼底。那可是乌木包银的材质,甚至能当钉子一样的砸进木柱中去,却在这小丫头手中像豆腐做的,说撅断便撅断了。都说独木难支、双木成林,这份力道可不是巧劲,而是真材实料的显示,可见卓云能权掌乌岭,成为十八寨的大头领是有底气的。真是人不可貌相,胡家满门再不敢对卓云小视了。
马腾摇头苦笑,他就知道会这样,所有人都被卓云的表象所欺骗,也不想想大头领是叫着好听的吗?现在好了,这丫头还借机给自己上了个套,哪里来的发重誓这一出,是卓云逼他就范的手段而已。当着阿诺,还有自己岳父母和胡家所有人的面,他敢说没有那回事吗?否定就是坐实了他们之间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
马腾只能陪卓云把戏做完,起身绕过屏风站在阿诺身侧高声道:正如卓大头领所言,马腾自然不敢有负誓言。
胡家上下面面相觑,还能说什么,又还敢说什么呢?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加上一个身怀绝技的山寨头领,还是彼此盟友的关系,他们可得罪不起。此时胡家人都聚在女宾这一方,胡川端起酒杯打圆场,众人喝了酒各自落座。
筵席继续,觥筹交错里一片其乐融融,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好一招绵里藏针,阿诺笑着看卓云,这丫头不愧是大头领,稍稍显露一下就治的她那几个长舌的嫂子们噤若寒蝉了。她觉得很解气,悄声对卓云道了一声谢,两个人都露出开心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