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风郁闷地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把老吴推开的那杯酒拿起来还要喝,被蒋宇一把夺了下来。
“你最近吃得比猫都少,喝这么烈的酒要死人的!哦,对了,苏副队长那边我让人去送饭了,不过送饭的队员回来说,她院子里悄没声息的,也不开灯,看着有点瘆人啊。”
沈魏风马上问道:“什么时候?怎么不进去看看?”
蒋宇无奈地苦笑一声:“晚饭的时候,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女同志的宿舍,人家队员怎么好意思进。”
“我不去!”
酒劲儿有点儿上来了,沈魏风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胡言乱语,不过理智告诉他那个1号院不可以再踏足半步。
“要不让她原来的助理,就那个小姑娘去?咱们一院子大老爷们儿,人家小女孩儿住得别提多别扭了。”
“你看着办吧。”沈魏风又拿起杯子要喝酒,蒋宇还是一把夺了下来。
“你别拦着我!”沈魏风的怒气和伤痛找不到地方发泄,和炮仗差不多,基本上是一点就着。
“好好好,你随意。”蒋宇不好再深劝,只能眼看这杯酒也下去了一半。
“要不这样,你跟老所长说说咱们的情况,再换个人来。好歹工作不能耽误,而且苏副队长来的这两个月也很辛苦,放人回去吧。”
“她是唯一的,没人能替得了她!”
沈魏风说完长叹一声,手又紧紧攥成了拳头。
蒋宇盯着沈魏风看了看,面露不忍之色,想了想斩钉截铁道:“那就算了吧,非逮着这棵树吊死不成!你看你还年轻,又是博士,人又在厅里挂职,这么多大领导都器重你,以后机会多得是。咱们撤吧,趁着天还没完全冷下来,都回去好好过个年。怎么样?”
蒋宇这番话说得沈魏风几乎要嚎啕起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任由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别这样!我不会怨你的,大家也都不会。考古嘛,有时候就是个半赌博项目,盖着那么厚的土,谁知道底下有什么,就算真有什么,咱有没有那个能力弄出来也是未知,都是干考古的老人儿了,能理解!放心!”
蒋宇拍了拍沈魏风,心里也堵得难受,可他知道再坚持下去,沈魏风只怕连命也要搭在这里。
名也好,利也罢,没了命还有什么意义!就算留了一口气,跟个半死人一样,那名利也不过就是个符号,该痛的还是会痛,想想真不如死了干净呢。
沈魏风一只手抓住蒋宇,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泪,痛心疾首道:“宋轶为了这个项目,腿都断了,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和老吴!是我的错,怎么能让你们来承担后果?!”
“你干吗这样想?大家都是为了项目而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是队里的领导,可也不能什么都赖在你身上,尽力就好,我们没有什么怨言。”
沈魏风坐直了身子,颓然地摇了摇头:“你不懂,责任在我。”
蒋宇确实不懂,在沈魏风看来他当时是有选择的,严副研究员,苏长庸,甚至红霞副教授都很适合这个项目,可是当他见到苏筱晚之后,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别胡思乱想了,你今天没少喝,趁着酒劲儿晚上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一早起来你心里就有答案了。不早了,我回去了啊!”
蒋宇觉得自己的酒劲儿也上来了,眼皮发沉头脑发蒙,就准备起身回房间,可刚站起来看了看沈魏风那张越喝越惨白的脸,还是颇为不放心地拿走了桌上剩下的半瓶酒,又顺手把杯子里没喝完的酒倒进垃圾桶,这才摇摇晃晃离开了沈魏风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