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很想知道。再过些时日那月昀子看透了虚实……心哥儿还会有什么法子?
李云心见他这表情。微微一笑:“唷,老刘,怕了?”
刘老道低叹一口气,苦笑:“我若怕了倒是好事。但眼下我竟真不怎么怕。那真境的道士就在城中,按说我们……就快没生路了。但我却真不怕。这事当真是、是……唉。”
李云心大笑起来,拿手指点点他:“要不怎么说,我就爱和你说话。你真是个妙人。”
于是刘老道也陪他笑起来、额外留了一枚大钱,起身走了。
……
……
于家做事的效率极高。第二日,便依着之前的约定派了人和物来。他家掺和到这事情里。众人皆大吃一惊。后来使人问了才晓得其实是替一位贵人做事。
但至于究竟是贵人搞出了龙教、还是收了龙教为贵人所用便不甚了了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人太过关注了。
先前说要反要反,是因为不晓得后面的人是谁。如今知道是于府代着理事——好多事情和规矩,是只对那些寻常百姓起作用的。另一些事情和规矩,或许能牵扯到某些官宦豪门。可像于府这样的背景势力……已很难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当真能约束得了的了。
他们的规矩只是背后某人的一两句话而已。
因而又只过了三四日的光景。原本没人理会的半条桃溪路都被清理干净了。于家展示了令人心惊的力量——渭城三十多万的人口,三日之内竟然出动了将近三千人。
当然不是三千个人一窝蜂地跑到废墟上手脚并用地捡砖瓦。而是有人专管人的饮食,有人专管牲口的嚼料。有城中的名医坐诊、有精于人事管理的居中调度——这些人便占去了一两百之数。
其余的两千多人是于家自各庄子里调来的人,按着批次进城。做事毫不含糊,专业程度远非最初那一百人可比。
李云心坐在距离那片工地不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凉棚中微眯起眼睛看那热火朝天的景象,未免又生出一些感慨来。
好多道理都是懂的,但如非亲眼看到总是难以理解得深刻。
譬如之前他晓得于家是豪门。但究竟豪到什么程度呢?
于家那占据了半条街的大宅并未给他足够的震撼——想要叫一个见惯了摩天高楼的人感到震撼,在这个时代可真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这几日深有体会了。那么多的人都依附、听命于这个豪门。且大部分人都不仅仅是“雇佣”关系,而是附庸。祖祖辈辈几代人侍奉一个大家族,忠诚是烙在骨子里的。
世俗的于家如此——而那洞庭君已在洞庭经营了三千年之久,足不出湖,不知该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而那道统、剑宗——仅仅出现的两个个体就已叫他要赌上身家性命去搏了……那是更加强大而可怕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轻了一口气,哗啦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摇了摇。
刘老道在棚外同几个教中新提拔的小头目谈完事、吩咐他们走了才转身走进来。那几个小头目都是渔民,有两个是白鹭洲的富户——好地看了李云心一眼,才离开了。
他们与刘老道说话的时候显得郑重而认真,但投向李云心的目光缺乏尊重与敬畏感。
晓得这漂亮的年轻人乃是龙教教主、浩瀚海螭吻龙太子的化身然而……就如同人们相信皇帝是天帝之子一样。在帝国遥远的偏僻乡村人们会如此想象,可真到了帝王面前、同他相处了些日子,那原本的圣气息也就会慢慢褪去——
知道只是一个拥有可怕权势的“人”而已。
更何况“龙太子”这种说法呢?
在看不到的时候,人们是信的。但在看得到的时候……可就没那么信了。
李云心晓得秘感在宗教信仰中的重要性,可并不介意。
很快他们会明白一切。
刘老道走进来、提起桌上的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凉茶水,咕咚咕咚地就喝了。然后拿衣袖擦擦自己的胡子:“心哥儿又有心事了?”
“我何时没心事。”李云心瘫在藤椅上,似乎连摇扇子都觉得费力气,“我是在想,当初没一走了之从渭城逃了是个正确选择。拿下渭城总算有个落脚地可以好好经营。我这么个身份……只怕逃到哪里都逃不脱。这叫主角光环——麻烦缠身。”
刘老道如往常一般忽略最后一句话:“怎么忽然就想这些了。”
“看到这些于家人啊。唉……”李云心又懒懒地摇摇扇子,然后刷地一声拢上了,往远处点了几下,“看见没。那群人里面——我今天已经找出来……一二三四五六……嗯这是第十六个了。”
刘老道忙转身往人群里仔细看。但人来来往往,都穿着灰蓬蓬的粗布衫。加上是夏天天干物燥,哪里能分辨得清。
他便只好问:“心哥儿说的是什么人?”
李云心慢慢直起了身。这时候刘老道听见轻微的“哗啦啦”的声音,才注意到李云心的左手腕上缠着一条细细的小铁链。见过人戴手钏,但没见过戴铁索的。然而再定睛一瞧,发现那小锁链做工精细极了——竟像是把一条粗大的铁索,给缩小了十几倍似的。每一环每一扣都一丝不苟。
听见李云心轻声道:“你也修道,应该知道修行人的魂要远比普通人强横。不过魂附在人身上,开了天眼也看不见的。可是如果用别的法子看见了就会发现,世俗人的魂只有一层蒙蒙的毫光。”
“可是这十六个人……啊,十七个了——魂亮得刺眼。”
“都是修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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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本书,仙侠,主角也是个逗…——《天上有仙》。
啊,其实我最近在攒稿,等下月15号爆发。看着吧!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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